“你不知道等什么?”
云梦蝶茫然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的云梦蝶,是真的没有理解玄苍这个“等”字的含义。
玄苍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终道:
“等承诺兑现的那一天。”
承诺兑现?
这四个字,宛如又一个承诺,这是不是说明,玄苍并不知道真相?
“玄苍哥哥,你的意思是,你的承诺始终有效,你会娶我的,还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这样吗?”
云梦蝶走上前去,目不转睛地看着玄苍,生怕错过他每一个表情。
玄苍点头:
“是。”
这一个字,等于在告诉她,在玄苍心里,她仍是他儿时的小新娘。
她的内心雀跃极了,却黯然地垂下了眼帘,哽咽道:
“可你已经娶了妹妹……”
“情势所迫。”
他的态度很冷淡。
“真的只是这样吗?玄苍哥哥,我始终相信你的为人,我不愿相信外面的传言,他们说你表面与我相好,却与妹妹暗度陈仓,可是如今这样的结局,你让我如何相信?”
她绞着帕子,咬了咬唇,又道,
“玄苍哥哥……我知道,我只是个卑贱的庶女,身份没有妹妹高贵。可她是真心喜欢你吗?还是说,玄苍哥哥你……爱上她了?”
玄苍似乎很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他猝然看向了她,目光冷寒:
“没有。”
尽管他如此说,可不知为何,云梦蝶总觉得他回答得太快了,就像一种掩饰。
她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有吗?”
“我说过,我认定的人,就是一生,不要一再地试探我。还有……”
他停顿了下来,眸光比刚才更冷了几分,犀利地盯着她,
“你有功夫与南流晔勾结,不如好好在家修身养性,云梦牵如今是我的王子妃,动她,就是动我,就是与漠北为敌,于你没有任何好处,懂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眼泪都忘记流了:
“玄苍哥哥,你都知道了?”
玄苍收回目光,冷硬的脸上却是染上了一层薄怒。
云梦蝶的心越发紧了,他生气了吗?
他生气,是因为她算计了云梦牵?
她嫉妒得绞紧了帕子,低声道:
“玄苍哥哥,你是在怪我吗?我承认,是我去找了定南王,向他诉苦,让他管好他的未婚妻,我怎么会知道你早已与妹妹领了婚书?你明明是我的,妹妹她非要横插一脚,难道还不许我生气吗?我就不信,如果有人抢了你的女人,你会坐以待毙?定南王也是如此,他是男人,想必他此时杀了你的心都有吧?”
“所以……”
他突然看向了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威胁,
“你打算继续跟想要杀了我的男人为伍?”
她被他这样的目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不不不……玄苍哥哥,我怎么可能再跟南流晔合作?我只是气不过妹妹她总是勾引你……”
她知道不宜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于是越说声音越小,赶紧转移了话题,
“可是玄苍哥哥,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才会兑现给我的承诺?明明我才是你的小新娘啊……”
云梦蝶又哭了起来,她距离玄苍如此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一切就像魔咒一般吸引着她,她的心怦怦跳着,往前一步,顺势就扑进了玄苍的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腰,
“玄苍哥哥,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已经娶了妹妹,我愿意做妾,只要你肯娶我,只要能在你身边,为奴为婢我都愿意!”
云梦蝶的话,突然让玄苍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我无论爱上哪个男人,都绝不可能爱上你!
这是云梦牵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不明白,他此时为何会想起她的话,他为何直到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每一字、每一句,还有她说话时的语气、表情。
这句话,好像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心上,让他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推开云梦蝶,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她,冷道:
“我介意。”
他想起了他与云梦牵当初在望江楼时定下的交易,在他娶了她之后,不能再娶别人,直到她死去。
可是听在云梦蝶的耳朵里,这句话却是无比的甜蜜。
她以为玄苍是不忍心让她作妾,所以才介意。
她仰脸看着玄苍那张无人能及的俊脸,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下巴。
这是她第一次吻他,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玄苍哥哥,我愿意等,只要是你,等多久我都愿意。”
她已经如此主动,她以为玄苍应该就此低下头来,吻住她。
她就那样仰着脸,巴巴地看着他,可他却始终目视前方,岿然不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能看到的,始终只有他的下巴。
“玄苍哥哥,我先回去了……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她的心揪作了一团,黯然地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很慢,她希望玄苍能叫住她,可是他一直沉默着。
离开幽竹馆,云梦蝶的脸蓦然间冷了下来。
冷得如冰似霜,就像冬日里银沙河面的冰。
玄苍的魂是不是已经被云梦牵勾走了?
她如此秀色可餐的大活人就摆在他的面前,任他欲取欲求,可他却对她视而不见。
等?
呵……m.χIùmЬ.CǒM
云梦牵抢走了她的男人,凭什么让她等?
笑话!
云梦蝶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愤怒、不甘、嫉妒、憎恨……如果不是因为云梦牵不能死,她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大小姐!”
迎面走来一个人,脚步匆匆,正是柳姨娘身边的丫鬟秋荷。
走到云梦蝶面前,她福了一福,遂低声道:
“大小姐,姨娘叫您立刻去海棠苑。”
上将军府嫡小姐被赐县主的身份,与漠北王子和亲,虽然在守丧期间婚事从简,但这样的消息,在京都内却绝对算得上重磅,早已不径而走,人尽皆知。
柳姨娘又怎么会不知?
云梦蝶没有迟疑,立刻前往海棠苑。
海棠苑里,柳姨娘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向门口张望着。
终于,云梦蝶出现在门口,柳姨娘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
柳姨娘匆匆吩咐一句,便拉着云梦蝶进了内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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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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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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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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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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