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眉头一蹙,她还敢来?
“夫人,劳烦您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对妇人说罢,云梦牵“哗”的一下拉开房门,飞溅的暴雨瞬间往脸上扑来,却也让她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原本打算与柳姨娘拼个鱼死网破,但有了前世的经验,她知道,无论此刻发生什么,哪怕父亲知道是柳姨娘亲手害死母亲,父亲都会护着柳姨娘。
所以,正面冲突不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前世,想到她与母亲所受的苦,滔天的恨意便立刻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既然不能让柳姨娘死,那就让她活着受罪吧。
“哎呀……夫君,死人了……我好怕……快报官……”
倾颜园里,柳姨娘看到躺在门口台阶上、已经死透的婆子,吓得捂起了眼睛,连忙钻进了旁边男子的怀里。
刚才有人给她送信,说云梦牵不仅回来了,还杀了人。
若是此刻报官将她抓走,她还当得了定南王妃吗?
想想那样的情景,柳姨娘心中就感到一阵畅快。
来人正是天羽一品上将军云景天,也是云梦牵的父亲,还有他最宠爱的妾室柳心眉、把持着上将军府中馈的柳姨娘。
云景天身为一名武将,身材高大威猛,四十几岁的脸上,满是刚硬之气。
他长臂一伸,将娇弱的柳姨娘揽在怀里,仿若一座大山般巍峨。
看了眼地上死去的婆子,当看到男子身上的佩剑时,他眼睛一瞪:
“敢在我上将军府杀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男子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勾唇。
云梦牵当即站出来,挡在了男子的身前:
“人是我杀的!”
“你?”
云景天不敢相信,随即反应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云梦牵没有愤怒,亦没有之前杀人时的那般狠绝,更没有前世的倔强,她冲进雨里,扑通一声在云景天面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父亲……女儿在芳华泉里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母亲她、她……女儿好害怕,所以才连夜下山,赶了回来。女儿赶回来的时候,正遇上柳姨娘给母亲请的稳婆,女儿便带了人来此,可这婆子却硬是拦着不让稳婆进去,还说是柳姨娘的命令,女儿心想,柳姨娘特意为母亲请了稳婆,又怎能不让进去呢?”
说着,云梦牵的眸光突然凌利了几分,接着道,
“女儿想,定是这婆子想挑唆我与柳姨娘之间的关系,还想借此机会害死母亲,一个气不过,便拔了这位公子的剑,误杀了她。女儿真的没想杀人,可当时事态紧急,若再不让稳婆进去,母亲就没命了啊!这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落下上将军府小妾害死嫡母的口实,今后父亲的脸面何在?”ωωω.χΙυΜЬ.Cǒm
闻言,云景天盯着云梦牵看了片刻,这个女儿向来是个倔强不爱流泪的,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不吭一声。
她可以委曲求全、可以逆来顺受,但却宁折不弯。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好像忽然被人拔光了浑身的利刺,让他感到陌生。
见云景天不说话,云梦牵转而向柳心眉磕了个头,哽咽道:
“柳姨娘,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今夜若不是柳姨娘叫人冒雨请来稳婆,母亲恐怕就……如今母亲给父亲添了位公子,柳姨娘您也一定会为父亲高兴的吧?”
听到“公子”二字,云景天的眼睛不由亮了一下,却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只有云梦牵知道,云景天的表情为何会如此变化。
母亲生的儿子,哪怕是他的,他也不稀罕!
做戏就要做足,云梦牵继续哭得感人肺腑:
“父亲,人是我杀的,她在背地里诋毁柳姨娘、谋害主母,难道不该杀吗?若是需要人负责,那我就去官府……”
“杀得好!”
云景天猝然出声,打断了云梦牵,
“把人抬出去,扔去乱葬岗喂狗,我上将军府死个奴才,还用不着别人来管。”
云梦牵梨花带雨的脸上,暗暗扯出了一丝笑意,她的激将法成功了。
云景天身为武将,在天羽的地位无人能敌,他怎会容许自己的女儿因为这等事而被送官?
柳姨娘此时已经被云梦牵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知道云梦牵找了稳婆来,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把这等“好事”安在她的身上。
原本她以为云梦牵会控诉她,不让奴才再去请稳婆,打算用云梦牵杀人一事来转移云景天的注意。
没想到,云梦牵此举不仅帮了她,还让云景天不追究她杀人之事。
原本她今夜一箭双雕的计划,怎么轻易就被云梦牵化解了?
可是在云景天面前,她必须演好一个懂事大度的小妾,这是她留住云景天的筹码。
连忙上前扶起云梦牵,她笑着说:
“二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夫人为上将军添了位公子,这是阖府上下都应该高兴的大喜事啊,别说什么打打杀杀的话,不吉利。”
转而对男子与妇人道,
“快带着稳婆下去领赏吧,重重的赏。”
云梦牵看向男子与妇人,男子却只是对她挑了挑眉,似是一切已了然于胸。
待两人离开倾颜园后,柳姨娘握着云梦牵的手忽然一紧,凑近她耳边,咬牙道:
“戏演得真好!”
云梦牵心中一凛,握着柳姨娘的手劲更大,却笑了起来:
“是柳姨娘这个师傅教得好。”
“你……”
云梦牵退后一步,松开了柳姨娘的手,抹了抹眼泪,道:
“父亲,快去看看母亲与小公子吧,是个足斤足两的大胖小子呢。”
云景天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走进了罗寄风的房间,柳姨娘也随后跟了进去。
然而,云景天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那孩子,便出来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云梦牵,她的狼狈让他不满地沉下了脸:
“后天大婚,宁妃赐你去芳华泉沐浴,你却这般模样滚了回来,真是丢我上将军府的脸!倾颜园的事情无需你再过问,回你的漪澜苑去,后天大婚,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云梦牵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地应下:
“是,父亲。”
云景天与柳姨娘走了,她盯着两人的背影,恨意似要把胸腔顶破。
等着吧,她一定要让他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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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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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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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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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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