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提长刀骑在马上,看着绑在背后的女人的尸身,溅满鲜血的脸上,笑得宠溺,
“看到了吗?他害死了你,我让他、还有他做梦都想得到的江山,通通给你陪葬!”
云梦牵的灵魂飘在上空,眉心渐渐拢起。
怎么是他?
呵……
也好,就让他替她复仇吧,这是他、他们,欠她的!
她冷眼看着,他将她的尸体绑在身上,带着她杀得天羽皇城血流成河,将生前欺辱过她的人一一手刃。
然而,在夺下江山之后,他却弃之敝屣。
她好奇,一直跟着他,却见他带着她的尸身,来到她的故乡。
他亲手建造了一座墓穴,为她洗净脸上的污垢,为她换上最美的嫁衣,将她放进漂亮的水晶棺里。
看着她那张被毁掉的恐怖的脸,他却缓缓露出了笑容:
“今日大婚,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在她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随后,一步一步踏进水晶棺里,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拥抱着她的尸身,久久地盯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眸光中,似有深情,似有悔恨,她看不透。
最后,他闭上眼睛,两行清冷的泪,从那坚毅的眸中滑落。
云梦牵冷笑,他居然殉葬!
为了她殉葬?
怎么可能?
他最爱的人不是她的姐姐吗?
难道是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才在她死后献殷勤?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对她做过什么,是他将她绑到他心爱的女人面前,割破她脆弱的腕子,用她的鲜血,做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的药引子!
七七四十九天,七七四十九刀!
每一刀下去,都痛彻心扉。
不,她不要他躺在她的身边,她不要在黄泉路上与他为伴,让她死都死得不安生!
“玄苍,你给我滚开!”
她咬着牙,疯了一般扑过去。
可当灵魂与尸体发生碰撞的那一刻,她突然眼前一黑……
————
云梦牵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她悲惨的一生。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母亲去世那一晚。
母亲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高高隆起的肚子里,是她未能出世的弟弟。
她哭喊着要去给母亲请稳婆,可母亲却死死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出了她的身世。
她摇着头,说她不相信那是真的,转身就跑了出去。
当她带着稳婆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了。
她抱着冰凉的尸体,一声声呼唤着,可母亲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母亲……母亲……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女儿……女儿答应过你的,等女儿将来有本事了,一定会把你带走,我们会拥有自己的小院儿,我们在里面种上你最喜欢的梅花,你喜欢白梅,我喜欢红梅,我们两种都种好不好?可是你要给女儿这个机会啊,你走了,我种了白梅给谁看……”琇書蛧
母亲死的那夜,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狂风骤雨吞没了她的声音,也吞没了她对未来的憧憬。
那夜之后,她的未来一片黑暗……
“母亲,母亲……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一个激灵,云梦牵睁开了眼睛。
如墨的黑暗中,一片寂静。
好热……
她不是死了吗?
死人怎么会这么热?
热得她焦躁不安,身体里好似有一只野兽要冲出牢笼,去寻求安慰。
双手动了动,温热的泉水从指间流过,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庞,温暖潮湿。
她……活着?
神思恍惚间,一阵血腥味,伴着水流被冲破的哗哗声,扑面而来。
“谁……唔……”
话未出口,黑暗中,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厚重的呼吸喷洒在颈边,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带着几分隐忍:
“冒犯了。”
话音落下,她再一次经历了前世那个可怕的瞬间。
她拼命反抗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捶、打、抓、挠……
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无论她如何扑腾,都没能逃出他的禁锢。
泉水在耳边哗哗作响。
时间在折磨中,极速流逝。
在这煎熬的时间里,云梦牵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仅重生了,还重生在了五年前,那个地狱般的夜里。
“唔……放开我……”
她在男人的手掌下哀鸣,趁着他松懈,她一口咬上了他的虎口。
男子闷哼一声,却反手钳住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以为自己死过一回,已经足够坚强,可此时此刻,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没有月亮的夜里,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顷刻间,暴雨如注。
前世,母亲就死在这个夜里,她大婚前的两夜。
如果,她没有奉了宁妃的命令来到这芳华泉沐浴,如果她一直守在母亲身边,母亲就不会死。
“求求你,放了我……”
细碎的声音流出,淹没在狂风骤雨中,她却挣不脱,逃不过。
“对不起……”
男子的声音沙哑,却身不由己。
第一分每一秒都如置身地狱,当她感觉男子的意识终于有所恢复,她一把推开他,从芳华泉里逃出来,扯过架子上的衣服裹在身上,疯了一般地往外跑。
冰冷的雨水瞬间让她清醒了许多,药劲也被冲淡。
母亲,等等女儿,女儿这就回来救你,求求你,一定要撑住。
衣裳凌乱,勉强裹住身体,她在暴雨中疯狂地奔跑,去寻找白天送她来的马车。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泡得好好的温泉,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这雨太大了……”
身后传来丫鬟碧春的声音,这是与她前世情同姐妹的人。
“碧春,马车呢?去叫车夫把马车赶过来。”
“小姐,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快去,去找车夫,快去啊!”
“好好,奴婢马上去。”
碧春不再多问,转身就跑去找车夫。
云梦牵等不得,独自往马厩跑去。
马厩里,两匹马儿正在安静地吃草。
尽管云梦牵从未跟马儿打过交道,可她此时却顾不得害怕,牵着其中一匹就往外拉。
等车夫来了,就可以将马套上。
她要节省时间,她要救母亲。
片刻之后,碧春回来了,暴雨中,她大喊着:
“小姐,车夫喝醉了,根本赶不了马车!”
芳华泉在迷雾山上,距离京都二十多里,如果没有马车,她要怎么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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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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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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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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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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