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渊本以为今天依旧会是父亲来接妹妹放学。
当他打开后座车门,看到车内坐着的傅昱琛后,脸上的笑意一僵,当即又重重关上了门。
知知还在执着于那颗没有吃完的棒棒糖,并未瞧见车内的二哥哥。
见三哥哥不上车,反而还用力关上了车门,她的小脸上闪过疑惑,“三哥哥,上车车。”
傅思渊皮笑肉不笑,道,“今天不上车,咱们打车回家好不好?”
傅家的车子防窥做得很好,只有车内的人能看到车外,车外的人却看不到车内。
知知看不到车子里坐的是谁,但三哥哥都这样说了,她还是乖乖点了头。
“今天不是拔拔来接知知吗?”
趴在三哥哥肩头,知知舔了口已经打开的棒棒糖。
傅思渊喉结滚动,刚点头,还未开口,就听到身侧有开门声响起。
下一秒,傅昱琛那道清冷的嗓音便在兄妹二人耳畔响起。
“傅思渊,上车。”
“二哥哥!”
甫一瞧见车上坐的是二哥哥,知知连手里的棒棒糖都忘了,伸出双臂便要二哥哥抱抱。
傅昱琛周身气压低了一整天,实验室内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
临近四点半,他频频看手机,连着手头上的实验数据都顾不上,脱下白大褂就先行一步离开了学校。
在一中门口等候许久,傅昱琛终于等到想见的人。
在看到傅思渊一脸笑意抱着妹妹走出校门,傅昱琛搭在腿上的拳头都硬了。
伸出双手把妹妹抱进车内,傅昱琛双眸沉沉地看着车外,“再说一次,上车!”
傅思渊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傅昱琛了,犹记得上次傅昱琛这样,还是他不小心把傅昱琛珍藏的孤本弄坏,年纪尚小的他直接被揍得三天没下得来床。
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
尤其是他也没做错什么,就是趁着傅昱琛不注意,把妹妹‘偷’了过来而已。
撇了撇嘴,傅思渊低声嘀咕,“上车就上车,那么凶做什么?小小年纪,还真把自己当棵蒜了。”
等到傅思渊上了车,傅昱琛也不说话,只是垂眸把妹妹头上扎的乱七八糟的小辫梳理顺滑。
傅思渊如坐针毡。
屁股底下仿佛被针扎,只是十分钟,他便坐不住,扭头看向了身侧一声不吭的傅昱琛。
“有话你就说,别给我整这副死出,妈的,我现在浑身难受。”
傅昱琛闻言睨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只是用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双眸紧紧盯着傅思渊看。
就在傅思渊被他盯地全身发毛之际,傅昱琛忽然冷嗤一声,而后又收回视线,扭头看向车窗外。
傅思渊:......
“不是,你到底揍不揍我给句准话行不行,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要实在不行你就踹我两脚!”
“大男人怎么气量比那啥还小,不就是偷拿了知知一天的使用权,下周我还你不就行了!”
“傅昱琛,说话!”
抬脚踢了下傅昱琛的裤脚,后者见状眉头深皱,恨不得把‘嫌恶’二字直接刻在脸上。
傅思渊最受不了的就是不说话的傅昱琛。
平日里他总和傅昱琛斗嘴,哪怕最后输的总是他,被气的上蹿下跳的也是他。
但好歹傅昱琛愿意同他说话啊。
今天倒好,话都不乐意和他说一句,一副阴阳面孔,看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好不容易回了傅宅。
傅思渊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待在逼仄的车厢内,打开车门一溜烟地往外跑。
等知知被二哥哥抱着下车的时候,三哥哥早已跑的没影了。
手指在二哥哥的衣领上拨弄,知知轻声说话的时候,身上除了奶香,还多了抹甜甜的蜜桃味。
“二哥哥生气了吗?为什么?因为三哥哥吗?”
傅昱琛形容优雅地上了台阶,闻言他勾唇笑了下,道,“是啊,二哥哥在生气,因为三哥哥不和二哥哥打商量,就把知知偷偷带去了学校。”
“我们说好的对不对,知知这周陪着二哥哥去上学的。”
知知早晨也这样问过三哥哥,但三哥哥说的话和二哥哥完全不一样。
她把背上的小鸭书包解下来,又从书包里掏出另一颗棒棒糖送到二哥哥嘴边,奶声奶气道,“二哥哥,给你糖,吃了糖糖就不会生气了。”
傅昱琛笑着给妹妹换了鞋,待进屋后又把妹妹放在沙发上坐好。
少年人在妹妹面前蹲下腰身,抬手在妹妹的小脸上轻抚,“待会儿姨姨会来带知知去刷牙,吃过糖果要记得好好漱口。”
“知知别担心二哥哥,二哥哥现在上楼有事,待会儿就下来陪知知吃晚餐好不好?”
还不知道二哥哥上楼要做什么的知知点了点头。
她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临了还不忘叮嘱二哥哥,“二哥哥不要忘记带三哥哥下楼吃饭饭嗷。”
正在往楼梯方向走,解开手腕扣子的傅昱琛闻言脚下步子一顿。
他勾着唇角,偏头看向妹妹的时候点头说好,“二哥哥一定会带着三哥哥下楼吃饭的。”
知知这下放了心。
由着佣人带着自己去卫生间刷牙漱口,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那可怜的三哥哥正被二哥哥往三楼健身房拖去。
傅宅的健身房很大,健身器材十分完善,甚至健身房角落还搭了个拳击擂台。
平日里傅家父子早晨会先锻炼半个小时再下楼,除了傅思渊。m.xiumb.com
饶是傅思渊在外的身手不错,在两个哥哥,还有父亲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一副拳击手套被丢进怀中,傅思渊苦着脸看向已经走向擂台的傅昱琛,“不至于吧,我不是答应把这一天补给你了么?”
“傅昱琛,你怎么那么小气?!”
傅昱琛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中一片清冷,像个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人。
傅昱琛活了十多年,懂得事情远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多。
他什么都不怕失去,独独害怕失去家人。
在他心目中,妹妹就是为他黑暗的前路上点上一盏明灯的存在。
早晨起来发现妹妹不见,傅昱琛吓得眼前发黑,险些昏倒在地。
好在管家告诉他,是傅思渊偷偷把妹妹带走,傅昱琛如擂鼓般的心跳才缓缓安定下来。
套上拳击手套,傅昱琛沉声道,“废话少说,过来。”
傅思渊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戴上拳击手套,又慢手慢脚地往擂台上爬。
直到他上了擂台,一记直拳狠狠朝着他的脸上砸来。
“傅昱琛,打人不打脸,你这人不讲武德!”
一击到底,傅思渊捂着脸打死都不肯起来。
傅昱琛沉着双眸看着他,“三,二,一......”
“知知,二哥哥和三哥哥呢?”
下班回家的傅景意刚进门就看到妹妹坐在客厅,独独不见两个弟弟。
正在等两个哥哥下楼吃饭的知知指了指楼上,“二哥哥在喊三哥哥下楼吃饭。”
傅景意闻言抬起头,就见傅昱琛二人双双从三楼健身房里走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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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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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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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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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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