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富丽堂皇的闺房四处都是红绸,一个慈祥的老奶奶拿着一把木梳,此刻正给一个身穿正红色喜服的女子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堂”
“四梳,……”
老奶奶用着甚是温和的语气,一边给女子梳头发,一边将这首带着最美好祝愿的歌谣念给女子听。
闺房里站满了丫鬟婆子,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今天是小姐大喜,哪个敢在这种场合找晦气。
偏偏人群中最应该娇羞的新嫁娘,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她像一只木偶一般静坐在梳妆台前,已经画好精致妆容的脸,迤逦且妩媚,管教天地失色。
“我是谁?”
女子忽然开口,让闺房里所有人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脸上全部失去笑容。
“小姐欢喜傻了吗,您的陈家庄的千金大小姐啊,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可不许说什么胡话!”
还是梳发的老奶奶最先反应了过来,她笑的依然那么慈祥,只是……女子在看到她的笑容时,总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样啊,那新郎是谁?”
女子对老奶奶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又问道,她的语气极轻,若不是此刻闺房内足够安静,怕不是都不会让人听到。
“小姐又胡闹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那么多可探究的,小姐还是安安心心做你的娇娘子吧。”
旁边一个身宽体胖,不苟言笑的嬷嬷冷言开口,哪里像是结婚时该有的态度,大有若是此刻女子再敢多说一句,就能把女子的嘴巴堵上。
女子果然沉默了,闺房里又出现了之前的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却笑不达眼底。
挽上青丝,戴上凤冠,盖好红色鸳鸯盖头,女子在一群人的拥簇中走上花轿。
虽然说是成婚,可在上了花轿以后,女子都没有见到双亲,自然也没有拜别双亲,连接亲的新郎都没有看到。
处处透露出来诡异气氛的婚礼,偏偏所有人都很习惯一般。
大街上,成群结队的人围绕在两遍,耳中还能听到小孩子嬉笑着喊“新嫁娘”的声音。
渐渐那些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女子还是有些茫然,心里还是那句疑问“我到底是谁”,直到八抬的轿子终于不再摇晃,稳稳的放在地上,女子想,大概是到目的地了,只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来。
“有请新妇~”
正当女子想掀开盖头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唱词。
声音苍老却很洪亮,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轿帘被人掀开了。
女子被人扶了出来,没有之前在闺房的那种热闹,反而四周处处都透露着诡异,耳畔还有水声,就像涨潮时,波涛拍打河岸的声音,轻轻嗅一下,吸入的全是潮湿气流。
“我是谁?”
女子再一次开口问道。
可是这次没有人能回答她,她被迫由人驾着通过一个又一个仪式,驾着她的老妇人力气很大,几乎将她的手臂掰折。
终于,最后一个跨火盆的仪式结束,女子的盖头忽然被人掀开,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忽然被推上一个高台。
女子也在此刻也终于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入目,是人山人海,但每一个人的脸都很肃穆,甚至可以说特别阴沉。
她身后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阴沉沉的天与水面的汹涌仿佛连成一条看不到边际的线,她此刻正在高台之上,面前还搭着简易的祭台,一个身穿着祭祀服装的男人,手里捏着一柱香,正冷着眼朝自己看过来,而他身边,是两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女。
在看到那对男女的一瞬间,女子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她耳边低语一样,告诉她,那两个人就是她的双亲。
可,即是她的双亲又怎么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在女子走神的瞬间,她头上的盖头被旁边的婆子团成一个球丢到人群中,有人奋力去争抢,最后落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中,那汉子朝她的方向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然后,那婆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粗暴的给女子捆上,女子想要反抗,却被另一个婆子死死禁锢住。
“老实听话,你可是今年河神选定的新嫁娘,我们可不想给你这身细嫩的皮肉上留下什么疤痕,以免河神怪罪。”
禁锢她的那个婆子忽然开口,女子还想挣扎,却被钳制的更加牢固。
“我不要嫁给河神,我不要嫁给河神,你们这是要我去死吧!”
女子感觉自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她头疼的厉害,可对于要嫁给河神这种荒唐事情,更让她感觉离谱。
婆子终于给她绑好,将她推到高台边缘,女子唯一能有的行动,只能慢慢往前挪,她虽然现在没有半点记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她心里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她不能死!m.χIùmЬ.CǒM
“你必须嫁给河神,这是你能拒绝的事情?万一河神发怒,你是想害死我们全镇几百号人吧!”
“死丫头,你不嫁也要嫁,我养你十六年,现在到了你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了,你哥哥下月要成亲了,你现在不嫁给河神,万一河神发怒,你哥哥娶不成媳妇,你罪该万死。”
“你去死吧,只有你去死,我们才能平安,牺牲你一个,换大家的幸福,多么划算的交易。”
……
耳边充斥这着各种声音,女子却感觉不到一点难过,她愣了一下,看着那些叫嚣的人们,忽然很想笑一下。
“你看,这就是人心!”
脑子里面仿佛有个声音在给她解释,一张又一张丑恶的嘴脸从她眼前闪过,女子默默的站在那里,像被吓傻了一样。
“他们想活下去,却要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你看,这就是众生,多么丑恶,可有人却偏要牺牲我们,来成全自己的大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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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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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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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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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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