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宫里也待过一阵子,多少也见过几位要紧的管事嬷嬷,可眼前这位江嬷嬷却极为眼生。
最重要的是,这位江嬷嬷分明就是在哄章皇后。
可章皇后却似乎是真的想不起这件事了,茫然道,“出去了?”
“出去了,过几日便回来了。”江嬷嬷低道,“皇后娘娘快些吃药吧,药凉了,可就没药效了。”
章皇后不疑有他,慢慢喝完了药,原本还有些精气神的章皇后像是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愈发显得神色恹恹,萎靡不振。
“皇后娘娘,奴婢扶您去歇息。”江嬷嬷一边低道,一边扶着章皇后上榻,伺候着章皇后休息了,她又嘱咐宫婢伺候着,这才亲自端着药碗走出章皇后寝宫。
她刚出寝宫,便听见右侧角落里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破了。
江嬷嬷脸色微变,立刻望向旁边侍卫,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过去看看!”
侍卫慌忙过去,那边空无一人,只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极浅的脚印,也不知是宫人留下的,还是刚才有人在这里窥探。
江嬷嬷脸色骤变,“快调人来,给我查!”
侍卫统领也知道事情要紧,忙道,“嬷嬷,可要禀告陛下?”
“不行!”江嬷嬷喝道。
侍卫统领一惊。
江嬷嬷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大好,微吸了口气,压下满心恼怒,克制的道,“如今宫里正是多事之秋,陛下大病初愈,便不要拿这种小事烦他了,我们先好好查一查,说不得只是误会一场,若是因为此事而让陛下恼怒,那便得不偿失了。”
“可是……”
“怎么?我的话也不管用了?”江嬷嬷冷冷的道,“难不成要皇后娘娘亲自下令才行?”
侍卫统领也知道这位江嬷嬷是章皇后的心腹,如今章皇后身体状况不大好,合宫事务都是由江嬷嬷做主,所以她虽满心犹豫,却还是默认了江嬷嬷的话,他立刻喝道,“搜!给我搜!”
侍卫立刻如临大敌的散开,仿佛那一个脚印是一颗石子,砸进鱼塘里,表面只是生出几分涟漪,旋即风平浪静,可里面已然波涛汹涌,乱成了一锅粥。
江嬷嬷亲眼盯着侍卫将皇后寝宫搜了一遍,却没有搜到人,仿佛那脚印当真是皇后宫里宫人不小心踩上去的一般。
侍卫统领道,“嬷嬷,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江嬷嬷环视四周,眉头紧拢,道,“加强戒备,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皇后娘娘的内室,若有什么差池,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是!”
江嬷嬷不放心,又亲自守了半宿,相比较外面忙碌,章皇后睡的十分安稳,竟半点都没被惊扰。
侍卫统领见江嬷嬷面露疲惫之色,忙讨好道,“嬷嬷也乏了,不如暂且去休息,有咱们兄弟守着,必然不会有事的。”
江嬷嬷也不推辞,“那我便去小厨房帮皇后娘娘熬些粳米粥,皇后娘娘醒来必然是要用的。”
“您辛苦。”
江嬷嬷笑笑,守着礼退出寝宫,左右看了看,确保四下无人,这才迅速回了自己屋子,不过须臾片刻,她便换了一身衣服,悄无声息的出了宫。
她自以为隐秘,却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后紧紧跟着一人,不是旁人,赫然是藏着皇后宫里的云染风。
云染风其实也是有些懊恼。
她真的没想到这位江嬷嬷动作竟然如此迅速,而且极为警惕狡猾,在大街窄巷里里来回穿梭,即便是她,也差点被甩丢两次。
宫里一个管事嬷嬷而已,何必如此小心翼翼,看来,还真的有些问题。
如果真的能查出些微蛛丝马迹,倒也不枉费她故意在元皇后宫里弄鬼,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元皇后身上,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过来跟着她了。
前面走着的江嬷嬷突然回过头。
云染风反应迅速,立刻借着旁边的遮挡躲到一边,刚刚躲好,便听见不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借着缝隙往外一看,便见着江嬷嬷正缓步往这边走过来,动作轻缓,脸色凝重。Χiυmъ.cοΜ
云染风目光一闪,便要闪进实验室,随即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急促的惊叫声,一辆马车自斜里直冲江嬷嬷而去,车夫惊叫,“马受惊了,快让开!快让开!”
江嬷嬷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
几乎是同时,云染风只觉得旁里有人冲出来,紧张的望着她,“跟我走。”
“斐然!”云染风又惊又喜。
斐然冲她一笑,悄悄做了个手势,示意云染风跟着他一起走。
云染风微一迟疑,立刻跟着斐然出了窄巷,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两人刚刚坐定,斐然便吩咐车夫,“去前面大街。”
此时夜色已沉,但还未到宵禁的时候,街面上还有不少人与马车,停在那里也不如何突兀。
云染风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见着江嬷嬷已经从窄巷里走了出来,神色紧张而警惕,还有几分犹豫,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
“跟上她。”云染风立刻道。
斐然立刻吩咐车夫,马车便跟了上去,因为路上也有慢行的马车,也不显得十分突兀。
云染风确认马车紧紧跟上了江嬷嬷,微松了口气,这才望向对面含笑望着她的斐然,道,“你什么时候出来了?怎么这么凑巧?”
斐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瘟疫一事由赵家领了去,六皇子被罚幽闭,大理寺自然再无理由关押我,我也只是刚刚出来而已,本想着先回钦天监,走在路上便见着你跟着那老妇人,我觉得不大对,便跟了过来。”
云染风微诧,“所以刚才那马车是你指使的?”
斐然笑笑,有些腼腆,“我不大会武,也不敢贸然过去,怕打草惊蛇,只能用些笨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了你的事。”
“多谢多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儿肯定要露馅。”云染风笑道,心里确确实实是有些惊诧的。
当初她与斐然初见,这少年还是个吃碗面都被人栽赃的傻少年,如今却学的这般多的东西,也不知道该感慨他学的真快,还是该遗憾原本不染烟尘的少年如今如此接地气。
马车突然停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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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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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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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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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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