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恰好送云染风出宫,一眼就望见萧瑾暝的背影,下意识便要上前,却被云染风拉住了,她不由道,“染风姐姐,我八哥一看就是从刘妃娘娘那里过来的,我……”
“你过去做什么?安慰两句?”云染风淡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母子俩。”
“那……”
“你让他一个人静静就成了。他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若这点都撑不住,你也太小瞧他了。”
九公主怔怔的望着云染风,“染风姐姐,你好像很明白我八哥。”
“算不上明白,将心比心罢了。”
成年人谁还没个难过崩溃的时候,不为外人而知罢了。而且这件事本就是萧瑾暝自己做的选择,他既然选了,自然会做好承担结果的准备。
萧瑾暝渣归渣,这点成算应该还是有的。
九公主懵懵懂懂,想起什么又欢喜起来,“好在我跟八哥明儿就去学院了,刘妃娘娘再怎么恼怒,眼不见为净。染风姐姐,你明儿去学院么?”
云染风点点头。
她留在京城本就是为了防范萧瑾泽,现在萧瑾泽监国,一没有时间,二来他必然要爱惜羽毛,自然不会再费尽心思针对他们云家,那她现在也没什么必要再留在京城了。
九公主大喜过望,“那可好,要不是为着太后娘娘的寿宴,我上次就想跟你们一道去了,现在有你一起,我也不无聊了。染风姐姐,我跟八哥明儿在城门口等你,你可一定要早点过来。
云染风笑着应允。
萧瑾泽监国的事像是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城,云染风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旁边的议论纷纷,萧瑾泽地位水涨船高,俨然成了储君的不二人选。
云染风听的不耐烦,才要马夫加快速度,只见旁边有人纵马而来,马上的公子一身蓝衣,剑眉星目,眉眼笑意却温雅,“云大小姐。”
云染风眼睛一亮,“秦简,你去哪?”
秦简笑了笑,“与你一般,去皇家学院,我之前本就打算去读书的,只是母亲身体不适,这才耽误下来了。”
云染风一笑,“那好,咱们也有个伴了。”
秦简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也闪过一丝笑意,“你说的极是。”
云染风正觉得马车里憋闷,又见秦简居然就这么一人独行,一时间也有些手痒,左右看了看,发现已经快到城外,四下无人,索性也打了个呼哨,“黑仔!”
跟在后面的大黑立刻屁颠屁颠的奔了过来。
云染风踩着马车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而干脆,竟是说不出的潇洒,她回眸朝秦简一笑,明艳不可方物,“我跟你赛一场,如何?”
秦简定定望着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她的光芒灼伤了,他心口不由也生出几分豪情,笑道,“那便赛吧。”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一甩马鞭,两匹骏马便如同离弦长箭一般向城门口急射而去!
九公主正在城门口等的不耐烦,才想着派人去催一催,旁边萧瑾暝忽的凝眸抬眼。
九公主诧异,“八哥,你看什么?”
话音落下刹那,便见两道烟尘滚滚而来,两匹快马急奔而来,转瞬间已经到了跟前,男俊女美并肩而立,竟是说不出的潇洒般配!
萧瑾暝望着仿佛璧人似的两人,心口突然生出一丝不悦,脸色也黑了黑,站在那里仿佛煞星一般!
大黑本就见着萧瑾暝就发憷,一见他浑身都是寒意,着实不想靠近此人,也不理云染风勒缰绳的动作,干脆利落的一个纵越,直直的从萧瑾暝旁边跳了出去。
可它千算万算,没算到前夜刚下过雨,雨天泥泞路滑,它马蹄一滑,竟直直往旁边沟渠里栽了过去!
云染风脸色微变,可此时下马也来不及了!
她瞟了眼那满是泥泞的泥坑,闭目做好成为泥人的打算,随即她便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有人竟自身后掠到她的后背,顺势握住她的马缰,“起!”
本来已经快要一脚踏进泥坑里的大黑猛地抬腿,险而又险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趔趄,终于稳住了身体。
云染风回头一看,刚才危机时刻救她的人不是萧瑾暝又是谁。
云染风虽然跟萧瑾暝不大对盘,但也知恩图报,才要道谢,便听萧瑾暝冷着脸骂道,“云染风,京城里不准纵马,你这个规矩都不懂?”m.χIùmЬ.CǒM
云染风本来骑的正痛快,心情也不错,被萧瑾暝这么一盆丝毫不讲道理的冷水一泼,没好气的道,“城中自然不许策马,可何时有规定城郊也不许的?萧瑾暝,你有病吧!这么看不惯我,你刚才救个锤子救?”大不了当个泥人,洗完澡后又是一个好汉。
秦简也赶了上来,连忙解释道,“八殿下,我们赛马时已经过了棚户区,而且又无人烟,应当是不妨碍的。”
两人一搭一唱,极为默契。
萧瑾暝本来是只有三分火意,可眼见着两人的默契,心口的火意竟险些压抑不住,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怒意压了下去,冷冷扫了眼两人,跳下马转身便走。
云染风目送他的背影,不由啧了声,“阴阳怪气,不知所谓。”
九公主同情的望了眼萧瑾暝,十分仗义的替自家八哥说好话,“染风姐姐,我八哥刚才还担心你是不是被绊着了,才准备要去找你呢。”
“算了,我可受不起。”云染风摆摆手,“他正常些就成了。”
九公主也觉得今日萧瑾暝的情绪有些不对,只是她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秦简定定望了眼萧瑾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深沉之意,又望了眼依旧无知无觉的云染风,唇角微微扬起。
因为一路轻车简从,一行人不到半日便到了学院,学院里众学子一听云染风回来了,登时百感交集,一个被云染风收拾过的纨绔子弟急的变了脸色,转身便跑,“风紧,扯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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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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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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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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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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