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尘顾不得与云染风的恩怨,急急问道,“爹呢?”
云染风望了眼她手里的包袱,包袱里隐约露出一角,似乎是大氅之类的物事,说起来,云墨的生辰也快到了。
云染尘就算与她再不对付,也是云墨亲生的女儿。
云染风想起云墨离开时的情景,想了想,“他现在应该刚出学院,你走近路,应该也能追得上。”
云染尘转身便走,背影骄傲决然,出了云染风的院子突然顿住脚步,望着手上的包袱,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爹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只跟云染风告别,甚至连等她片刻都不肯,他的心里,果然只有云染风一个女儿。
云染尘咬住唇,猛地扬手,竟将包袱丢进池塘,包袱悠悠散开,露出好不容易做好的黑色大氅,大氅本就沉重,沾了水,竟直直沉入水里了。
云染尘漠然望了眼,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他不要她,她也不要他了。
云染风不知道门外这小小的插曲,进里屋转了一圈便出了院子,不一会就在李夫子的书斋里找到了萧瑾暝。
她虽然提供的方法,可要把方程式顺利推广开来,教案就得言简意赅简单易懂,李夫子懂明算,却不懂整理教案,索性全部丢给了萧瑾暝。
萧瑾暝坐在窗边书案前,神色凝重却不如何肃然,他之前身上那身黑色劲装已经换成了学院院服,柔软白衣似乎也融化了他眉眼寒霜,竟似乎比平日里见着更年轻一些,愈发显得容色俊美。
怪不得原主死皮赖脸的要嫁给他。
她忍不住一笑。
萧瑾暝听见动静,抬眼,便望见长廊里站着的云染风,她也是一身白色院服,许是解了困境,眉眼舒展含笑,姿态也舒展,明艳面上全是懒散笑意,让人便觉得舒服。
他心口没来由的一阵悸动,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云染风又一笑,她也不进去,径直走到窗前,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的桌案上。
铁黑的器具在昏暗中泛着澄透的光泽,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却莫名含着肃杀之意!
萧瑾暝目光骤凝,那点心思瞬间收了回去,低道,“这是你之前用的……手枪?似乎不是你用的那一把。”
云染风没想到他的观察力居然这么敏锐,也不否认,“那把勃朗宁我用惯了,不过这把也是好的,成色应该比勃朗宁更好一点,也更适合男子用。送你了。”
萧瑾暝帮她请来了爹,这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她不喜欢欠人情。
萧瑾暝微微一怔。
他知道她这暗器的威力远远高过那些诸葛弩,也知道她极为重视这暗器,没想到她今日竟如此大方,说送就就送了。
“送我?”他抬眼望着窗外的云染风,隐约似乎闻到一点茶香,茶香清清淡淡,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云染风瞟眼过去,“爱要不要。”
她也不管萧瑾暝什么反应,送完东西转身便走,手腕一紧,却便萧瑾暝自里面拉住了,她斜一眼过去,眼神森森的。m.xiumb.com
这才给了他几分好脸色,他就上房揭瓦了?
萧瑾暝无奈望她,眼神里含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你既然送了,不是该教我一下,怎么用?”
他的声音不算高,仿佛氤氲而开的雾气,带着低低的沙哑之意,让云染风心口莫名生出几分不自在,胡乱甩开他的手,取笑道,“还有你不会用的东西?可真是难得。”
萧瑾暝无奈,“我又不是神。”
云染风噗嗤一笑,随手取过桌子上的手枪演示给他看,“这是枪托,这是扳机,这是准星,这是保险。打开保险,瞄准准星,按动扳机,这就……嗯?”
云染风一抬头,才发现萧瑾暝不见了,她还没来得及诧异,便听见身后传来他稍显低沉的声音,“然后怎么?”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萧瑾暝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口绕了出来,脸上一副‘你不进去我只能出来’的无奈模样。
云染风又忍不住想笑了,随手握起那把枪,手一扬,黑洞洞的枪口便对着了萧瑾暝的面门,手指扣住扳机!
“啪!”
虽然萧瑾暝知道她不会按动手枪,可听这么一声,心口莫名一紧,不是那种濒临生死绝境的紧张,而是说不出来的悸动,仿佛心口真的被她这一声刺中了一般,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云染风见他脸色不对劲,登时笑了起来,狡黠的像是得意的小狐狸,煞有其事的道,“然后你便完蛋了。”
话音未落,萧瑾暝握着她的手腕顺势一转,她已经落在他的怀里,略有些薄茧的大手同时覆在她握着枪的手上,低头一看,“保险没开。”
许是两人的姿势太过亲昵,云染风心口没来由的生出几分不自在,一转身从他怀里滑溜了出来,手一扬,手枪就抛进了萧瑾暝的手里。
“眼神不错,你自己研究吧,我走了。”
她真的是说走就走,连头都没回,若不是空气里还逸散着些许茶香以及手里铁黑色的手枪,他几乎要以为她从来都没来过。
萧瑾暝素来冷硬的心里也生出几丝惘然,竟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一步,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脚步又硬生生的顿住,转身回了桌案。
萧瑾暝学着云染风之前的样子,拆了枪托之类能拆的物事,望着桌上散碎的零部件,却没研制出什么名堂,略一思索,便让追风唤来了匠人。
他身边的匠人也不是普通匠人,是墨子后人,跟随他多年,一见桌案上拆的零散的手枪,登时两眼放光!
“殿下,可否借着一观?”
萧瑾暝略一犹豫,点头,“可以。”
匠人仔细研究片刻,不得不承认以如今工艺,光凭着这半成品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真真正正的核心原理应该还是藏在这铁黑铁制的枪身之中。
萧瑾暝听他说完,微微皱眉,“拆了,你还能复原?”
“这个……我尽量。”
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也不确定。
萧瑾暝毫不犹豫收回手枪,“不行。”
匠人哪里肯撒手,“殿下,虽然我不一定能复原,可是我相信以我的才能,一定能复制出相似的器物,只要你给我机会……殿下,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不能如此小气!”
萧瑾暝眉心微跳,“拖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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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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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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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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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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