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政华倒是淡定的很,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释放明瑶宇的消息,甚至还将他封为了万户侯。
可战其镗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总觉得会有人因此而遭殃,她没想到那个遭殃的人就是自己。
回去的路上,战其镗皱着包子一样的小脸问道:“皇奶奶怎么会那么说?”
“棠之。”苏政华转过头看向战其镗,认真的说道:“那个人皇上,举国上下没有人不听他的话。他一辈子都在呼风唤雨,从未受阻。现在他觉得心里不爽,想要整治这个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皇祖母或许说的不对,可结果是我们想要的,瑶宇被放出来了。”
战其镗撇了撇嘴,“可我总觉得人命不能拿来儿戏。”
“我们从小就生长在皇宫中,有些羸弱的帝王甚至一辈子都未走出过宫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政华侧头问战其镗。
战其镗摇了摇头。
苏政华无奈道:“意味着他们不懂民间疾苦,凡事都是随心所欲。其实之前的我也是如此。”
想起自己小时候做的很多事,跟现下的纨绔子弟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南晋后来征战不断,经过战火的洗礼之后,再不懂事的人也会成长。
不说皇宫,还有王孙贵族,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从小就生长在象牙塔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吃过苦,喂狗吃的都要比一般人家吃的好。生来就不公平,根本无处讲理。
“那日后我们有可能迎来明主公正的国家吗?”战其镗望着苏政华道。
苏政华点点头,“会的,不过需要很久的努力,我们还是应该抱着希望的。”
很难想象一个未来的帝王会说出期待明主公正这样的字眼,简直就跟打自己脸没什么区别,但战其镗喜欢,苏政华连皇位都不在乎了。
两人回去,何念桃立马迎上去问道:“事情解决了吗?”
“算是吧。”战其镗有点无精打采,可能她想象中的理想世界太过美好,而越长大越发现皇宫跟其相差太远,简直恨不得再也不进宫了。
何念桃见战其镗有些闷闷不乐,奇怪的看向苏政华。
大概何念桃真的很像顾婉晴,就连他们相遇都那么像。苏政华一贯冷漠的面庞带了点温和,给人没那么冷冰冰了。
“棠之只是心情不好,过两天瑶宇才能抽出身来,你去他哪里把知道的事情说一遍,之后的生活,就看你自己了。”
何念桃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这几天住在你这里,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战其镗从自己的低迷中抬起了头,忽然想到什么一样问道:“哎,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那个未婚夫?”
何念桃愣了一下道:“他都已经成亲了,是别人的丈夫了,还去看做什么?”
“那倒也是,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还回山里吗?”战其镗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拉着何念桃进里屋聊天。
何念桃摇了摇头:“我也才双十年华,总不可能会甘愿一辈子都在山中,但具体去哪儿还没想清楚,八贝子给我留了很多银钱,应该够我随处走走的吧。”
“哦,对了,他留给我的钱,我需要上交吗?”
何念桃眨着大眼睛问这种问题,简直萌翻了战其镗。
“不用不用。”战其镗转头看苏政华道:“是不用吧?”
苏政华很是无奈,也只好顺着战其镗的话说道:“八王府早就查封了,里面的钱财都充国库了。今天皇上的态度……他留给你的钱是赠予,就是你的了,我们怎么好要回来。”
皇上那个态度,尸坑那边肯定不能算在苏旋桦头上,那么小桃说的话也不见得算数,一切不过走个流程,拿钱就算上缴都没个由头,还不如算了。
何念桃松了一口气,“要是让我打工赚钱,忽然之间还有点无所适从。”
南晋女子本就很少能讨到赚钱的营生,大多数女子十几岁就已成家,抛头露面也都是自家的买卖。
何念桃十几岁开始一直住在山里,忽然之间让她找个营生,确实不容易。
苏旋桦以前供她读书生活,包括后期在山里偶尔的采买生活用品,出手非常的阔绰。何念桃又是个仔细的人,在钱庄存了不少银钱。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到底不安全。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战其镗不甚放心。
何念桃自己也有点怕,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去偏远的地方,沿着官道跟着马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漂亮的女孩子出门在外就是麻烦。
战其镗见她确有此意,也不好勉强人家。改口问道:“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你真的没话跟那个男人说嘛?”
何念桃叹了口气,“你很想见见他吗?”
战其镗猛点头,又快速的摇了摇头道:“我若是想见,你走了自己去见就是了,我是怕你后悔啊!”
“那好吧,当初消失就没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想必他也会恨我吧。”何念桃回忆了一下往事,难掩难过之情。
战其镗还想说些安慰的话,苏政华拽了她一下摇了摇头,战其镗无奈的叹了口气。
战其镗在皇宫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怕万一那个男的做出些什么举动,惹恼了人,他的太子妃一个没控制住把人给打残了。
打残了倒也没什么,可毕竟何念桃在,还是要顾忌着点别人的感受的。所以找了一堆借口的太子殿下,还是跟着两位女士去找了那个男人。
男人名叫翟秋白,母亲是书香门第的才女,父亲是京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富商。一家人平时就好善乐捐,是个难道的正经人家。嫁到他们家中,能够预料到的幸福。
“当年秋白的母亲的非常反对我们,觉得我就是下人的孩子,读了书也没有书香世家小姐的那种气质。我那时心高气傲,不肯忍气吞声讨好她,都是秋白两边努力,两边受气,好不容易才让其母同意了婚事。”
何念桃站在翟府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战其镗看不过去帮忙敲了门,等待回应的间隙说道:“你怕什么?不是说要去跟人家道别吗?既然是道别,也没有恶意,怎么还这么心虚?”
“不是心虚,我也说不好……”何念桃显然是很忐忑的。
“小桃?”
翟府门里没有什么动静,但他们要找的人忽然就出现在三人面前了。
翟秋白穿着广袖宽袍的衣裳,看样子是刚从铺子里回来,见到何念桃非常惊讶,喊了一声之后便一动也不动。
何念桃也跟被钉在地上了一般,站在原地发呆。苏政华和战其镗自觉地后退三步,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又不至于无法支援。
到底还是翟秋白先上前一步,他露出些欣慰的笑容来,“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呢?”
何念桃摇了摇头道:“当初……对不起。”
想说的话太多,都堵在嘴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何念桃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我都知道怎么回事。相反该道歉的是我。”翟秋白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辞而别之后,母亲让我娶亲,我不死心派人调查了你,才知道你失踪的原因。”m.xiumb.com
“我想去八王府理论,可你也知道百姓斗不过官,我父母答应让我等你三年,三年内哪怕你出来见我一面也好,你见我一面,我都能说服父母,让我再多等你两年。”
何念桃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她摇了摇头道:“我怎么敢,那时候谁知道八贝子会这么早就去了,若是我找了你,岂不是要耽搁你一辈子?其实你过的幸福,我就知足了。”
翟秋白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最想娶的那个人是你啊!”
“我知道,我跟你是一样的。”何念桃哭着说道。
两人说着深情的情话,可实际上却是越走越远,自动的拉开了距离。
翟秋白无奈道:“我的孩子已经一岁了。”
即便仍然爱着何念桃,可翟秋白要对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他的儿子负责。
“男孩还是女孩?”何念桃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男孩。”翟秋白也笑了一下。
何念桃低着头道:“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道别的,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见了,我怕你会恨我。”
翟秋白摇了摇头道:“我不恨你,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我只恨我自己,恨我没能保护你。”
“不是你的错。”何念桃笑着说道:“其实你不用自责,我也没想告诉你八贝子的事。那些事没有办法仔细跟你讲,我们大概是有缘无分吧。”
“有缘无分。”翟秋白默默的念着,大男人的眼眶浸满了眼泪。
‘吱嘎’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探出个脑袋出来,左右看看,看到自家少爷立马说道:“少爷,夫人已经等很久了。”
何念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有回头让下人看到自己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道:“好了,你快回去吧。”
翟秋白点点头,也露出了个笑容来。
战其镗在旁边看的唏嘘,何念桃则是喃喃自语。
“真好,我们留给彼此的印象都是美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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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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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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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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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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