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宇,我有话想要问你。”战其镗扭捏的看看明瑶曦,又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可背着她的,不好开口。
明瑶宇多精明的人,一看战其镗这个样子就猜到八成是想起来以前的事了。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小时候就贪玩,掉进了护城河,那时瑶曦也在,不过她只会哭,我听见哭声才过去救的你。”
在他们还只是半大孩子时,明瑶曦爱哭,所以他们都不喜欢跟她玩,只有战其镗去哪都带着她。出事那天所有人都听见明瑶曦在哭,也只有明瑶宇这个当哥哥的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们玩耍,侍卫离的远,等赶来救人时明瑶宇已经再冬日冰冷的水里泡了半盏茶的时间,浑身都冻的冰凉了。
战其镗只是落了水受了惊吓,那也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调理好。明瑶宇被寒气入了体,本来养养说不定就好了,又连续赶上几年,百年不遇的寒冬,一年比一年冷,寒气驱不净便落下了病根。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战其镗有些愠怒,“我还自以为是的要保护你,其实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啊。”
明瑶宇立马安抚道:“你都不记得了我怎么说,难道要说‘喂,我是的救命恩人,你快谢谢我?’那样你会信?”
“我又不是圣人,救人一命这样的好事怎么能放过,不过后来你自己要保护我,我想反正也多了个保镖,说不说也无所谓了啊。”明瑶宇眨了眨眼睛,将自己最精明的一面摆了出来。
战其镗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你就是在骗我。如果我没想起来,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明瑶宇无奈摊手:“这什么好骗不骗的呢?我藏书阁已经救过你一次,你会忘吗?这一次两次三次有什么分别。难道你要还我三条命,你属猫的吗?”
“可是,可是……”
战其镗被说的哑口无言,她确实不能为明瑶宇做什么。仔细回想其实不难看出各种端倪。明家跟战家一个主文一个主武,历来文人看不惯武夫的粗鲁,武夫看不惯文人的咬文嚼字。
他们两家之前不说井水不犯河水,也鲜少来往。但后来战其镗去明家就跟进自己家一样,明瑶宇更是可以直接踹门进屋找战其镗。不说男女有别,怎么不见别人家孩子有这等待遇呢?
战其镗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和明家兄妹关系才会如此,可现在仔细想想不乏跟那次落水有关。
明瑶宇推着战其镗往外走,边推边说道:“好啦,你就不要想那么多,我什么都不要,你就继续当我的护卫好啦,要是再发现火灵芝这等好东西别忘了替我拿回来。”
战其镗狠狠点了点头,恍恍惚惚的回了家,见她爹书房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进去。
战鹰头也不抬的说道:“回来了,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战其镗不说话,战鹰觉得奇怪本能的抬头看看自家闺女这是怎么了,就见战其镗撇着嘴,强忍着泪水。
战鹰立马就火了,“说,谁欺负你了,老子不扒了他的皮的。”
战其镗委委屈屈的问道:“爹,你是不是知道我落水的事。”
战鹰一听是这件事,无奈叹气道:“当然知道,还是明家让我不要告诉你的。这么些年我一直默认和跟明家那小子的相处,就是想将来把你嫁过去。可是皇上最后指了婚,也就断了那个念想。”
战其镗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没去找皇上?”
战鹰摇头,“当年你落水我就跟明正提过这事,那时候你们还太小。后来你要及第,我又去提亲,是瑶宇不同意,他说你对他没有那个感情,若是为了报恩,将来你会过的不幸福,得不偿失。”
“他说你对太子是有感情的,让我不要因为这件事去破坏你的幸福。或者说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剥夺了你选择的权利。”战鹰感叹道:“瑶宇这孩子是真的好,可惜你们没有这个缘分。爹也不是逼你,圣旨已经下了,你就安分点吧。”
战其镗瞪大了眼睛,她想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明瑶宇却那么笃定,甚至暗地里已经帮自己做出了选择。回到房间后战其镗就崩溃的大哭,讲明瑶宇骂了个狗血淋头。
另一边苏政华拎着给战其镗留着的海棠酒去找了明瑶宇。明瑶宇一看拿酒便啧啧出声。
“呦呵,你可真舍得啊,这要是让其镗知道,她不得追着我跑两条街啊。”
苏政华把酒放在炉子上热着,淡淡道:“不能,追你半天街就够。”
明瑶宇撇撇嘴不反驳,看苏政华坐着摆弄酒壶,大有我就是来请你喝酒的架势,无奈摇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要说什么,放心吧,我对其镗没那个意思,不然也轮不到皇上给你指婚,我俩娃娃亲早你不知道多少年呢。”
苏政华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时就猜到了两家人会定亲,却没想到明瑶宇会拒绝。“为什么?你既然肯为其镗做这么多事,为什么却不娶她?”
“我娶了她你怎么办啊?”明瑶宇喝了口酒,望着窗外的明月道:“我也不是放弃,但这种东西总要两情相悦吧,她既然喜欢你,我死抓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或许就像战其镗说的那样,我们太熟了,熟悉到就跟亲人一样。”
“我会对她好的。”苏政华郑重的承诺,“她想要的我都会为她办到。”
明瑶宇不在意的摇摇头,“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你只要知道,若是其镗不肯,没人能可以逼她。”
苏政华没有回答,同样看着外面的明月。两人沉默的喝着酒。说起来他们之间的交流其实并不多,若是没有战其镗,或许他们两人这辈子就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谢谢。”苏政华忽然说道。
明瑶宇微微一笑,指着桌子上的酒道:“已经很多人跟我说过谢谢了,就你最有诚意,不然再给我拿两坛过来好了。”
苏政华摇头,“其镗知道会不高兴,喜欢自己酿去。”
明瑶宇也摇头:“怎么没酿过,被其镗那丫头几天就喝光了,酒都没入味,还非说我技术差,酿的酒不好喝。”
苏政华静静的听着,忽然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干嘛要给我指婚吗?”明瑶宇歪头仔细的想,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不说出个具体特征来,苏政华指不定要误会什么。“你看我妹妹和战其镗,那就是两个极端,我喜欢中和了她们优点的人。”
“那就是个性不突出了。”苏政华冷笑:“那你看唐嫣然如何。”
“你这么说……”明瑶宇找不出反驳的话,最后放弃改口道:“唐嫣然?提起她做什么?她不是喜欢你么,莫不是你要扔给我,我好歹是其镗的救命恩人,拿我当替死鬼不太好吧。”
苏政华没反驳道:“你不是说要综合瑶曦和棠之的人吗。唐嫣然也算是大家闺秀行为得体,又是塞外长大,骨子里应该有塞外人的豪放,跟棠之差不多吧。”
“你说这话不昧良心吗?”明瑶宇摇了摇头,把杯里的酒喝光就开始撵人:“行了,你这酒我消受不起,你还是快走吧。”
苏政华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他确实已经把唐嫣然视为心腹之患了。不知为何,两人明明没有交集,唐嫣然却处处针对战其镗。苏政华开始怀疑,难道上一世的事还是会影响到这一世?
那战其镗会不会依然死在自己怀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不然他重活一世有有什么意义?
明瑶宇见苏政华忽然不说话,也不离开,皱眉望过去,发现他整紧紧的握着酒杯,因为太过用力,杯子里的水荡着小波纹,看样子再过不久杯子都会被捏碎。
“我说,太子殿下,你在想什么?我们家的杯子可没惹到你。”明瑶宇及时拉回苏政华的思绪。
明瑶宇见苏政华看向自己,用眼神示意他手中的杯子。
苏政华低头看了看,杯子表壁已经出现裂痕,虽然没真的碎,但显然也不能用了。他淡定的把被子放下。“我会让小秋子送一套杯具过来的。”
“我要你房间那套海棠花纹的,用它来喝海棠酒太合适了。”明瑶宇不客气的点名要东西。
苏政华没反驳,反而点点头。
明瑶宇直觉苏政华不对劲儿,却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岔开了话题。两人聊到深夜,多数还是在聊战其镗,从小时候多顽皮,到怎么跟苏政华打架。
苏政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在他重生之前,他跟战其镗的关系确实不好,见了面不动手也要对骂两句。他也好奇两人这样的关系,上一世皇上又怎么会赐婚呢?
就因为他这一夜没回宫,谁也没想到回去苏政华面临的就是外出巡防任务。一去便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念及北有强敌,东有蛮夷。故此理应加强防卫。太子参政以来,表现突出,但一直生在和平之年,未见过战乱疾苦。特此命令太子苏政华前去西北巡防,不日启程,钦此。”
“儿臣接旨。”苏政华没有任何的怨言的接过圣旨,淡淡的问道:“父皇说让我什么时候启程了吗?”
“这个皇上倒是没说。但是左不过就这几天的事,太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办?”海公公见苏政华没有怒气,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去西北巡防快的话月余就能回来。”
苏政华摇了摇头道:“既然父皇让我去体验,又怎么能到那就往回返呢。我不过想跟棠之他们告个别罢了。”
海公公尴尬的笑笑,“也好,也好。”心里却很奇怪太子的做法,虽然稳居储位,可是皇上正值壮年,这位置要坐多久还不一定,不用等到其他皇子长大,就皇后之子苏恒玉都是他最大的敌人,怎么就一点不担心,反而要在外多留些日子。不赶紧回来争取表现呢。
苏政华也没多说什么,让小秋子给海公公些打赏,便往宫外走去。他得在临行前先见战其镗一面。
战其镗还挺奇怪苏政华怎么这时候来找自己,平时他都是忙政务,最多傍晚能抽空出来一叙。一听苏政华要去西北巡防,当即就炸了。
“为什么是你去巡防,都不商量一下的吗?”战其镗虽然对政事不太上心,但她不是不懂。苏政华才从寺庙回来立马被派去西北,前后算来少说要有一年半载不理朝政。
苏政华和苏恒玉两人入朝也有几年,但是最初都没什么建树,谈不上党派纷争。这几年苏政华的功绩越来越多,正是民心所向之时,这时候把他从官员民众视野剔除,很难说究竟意欲为何。
“应该是皇后所为。”苏政华从不吝啬于在战其镗面前给苏恒玉穿小鞋。而且跟他作对的除了皇后也没别人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去一趟西北而已。听说殷黎塘他们都在那,几人混的都挺不错,就当是去叙旧了。”
战其镗仔细的打量苏政华,不解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苏政华微微一笑:“有什么淡定不淡定的,你不是不想嫁入皇宫吗?那我对那个帝位也就没那么执着了。混个王爷当当也不错。”
“切。”战其镗才不信苏政华会因为她而放弃帝位,毕竟他现在是太子,功绩谋略都不输任何人,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万人之上的位置?
两人正说着话,明瑶宇也晃悠进来了。看见苏政华就哎哟一声,“我就猜到你会在这。皇上早朝说让你去西北巡防,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嗯。”苏政华淡淡应了一声。
明瑶宇倒是忍不住道:“你就不好奇朝堂的反应。”
“猜得出来,只有几个人会稍微反对一下,父皇两句话就能打发了他们。”苏政华看看窗外,“我已经离开朝堂半个月了,再有几个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谁会触父皇的逆鳞。”
说白了,皇上之所以回答应皇后的提议,多多少少也有他自己的不满在里面。这两年苏政华的确出了太多的风头了。让人觉得他把皇上架空了。
明瑶宇唉声叹气的说道:“这事我看二皇子也脱不了关系。瑶曦就要嫁给他了,我们明家还真是夹在你们两人之间,里外不是人啊。”
“父皇的本意是想平衡我们二人之间的竞争关系。我娶其镗,跟战家结盟。瑶曦则嫁给恒玉,你们明家自然不会不管她。只是父皇不知道你跟其镗的这层关系,才让明家夹在中间不好抉择。”
“诶,我跟她可没关系。”明瑶宇立马撇清关系道:“也没差,反正我爹是不理党派的人,任你们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到他那里去的。”
战其镗跟着点头,“我爹也是中立,他手握兵权只能效忠皇上。至于瑶曦,苏恒玉若是敢欺负她的话,我定然打爆他的头。”
“行行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真打我打不过他。”明瑶曦前面开着玩笑,后面正色道:“巡营看似是个轻松的差事,实际可并不是那样。西北军是南晋最彪悍的军队,只怕没有战将军压着,你去也讨不到便宜。”
战家军向来只认虎符还有战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确实已经将战鹰跟皇上平起平坐了。虽然这样治军能够训练出无往不胜的军队,可哪个君王能够容忍自己的军队只听一人指挥呢?
所以上一世再有人诬陷战家军叛逃时,几乎没有人站出来为战家辩驳。苏政华心里也早有这样的怀疑。功高盖主还手掌兵权,注定会被王位者忌惮。
不过重活一世,苏政华又怎么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明瑶宇说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帮战家说话,如果真的有什么冲突也让苏政华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误会战家军。
“放心吧,我对战将军的为人十分的放心。至于军队民风彪悍的问题。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我都懂的。”
听了苏政华的回答明瑶宇终于松了一口气。还不等他表达什么,战其镗忽然一拍桌子道:“西北不正是哥哥服兵役的地方吗?我也好久没见哥哥了,我去找皇上,我要跟你一起去。”
战其镗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说来就来,说完直接站起来打算进宫去找皇上,求他让她能跟苏政华一起去巡防。
苏政华一愣,忙拦着道:“军营重地,怎么能是女孩子随便去的呢。”
战其镗立马不满的回道:“怎么不能,我娘……”
唐凤羽真的是战其镗的榜样,一到这时候就会被搬出来。苏政华忙打断道:“好好好,战夫人确实很厉害。只是巡防历来要有官职的人才能去,我若是带着你算什么?”
战其镗一想也是,悻悻的坐下来,不满的撅着嘴。但是还没撅太久,她脑中立马出现了另一个点子,嘴角便微微扯起,看的明瑶宇忍不住偷偷跟苏政华说道:“这丫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你小心点的好。”
苏政华修整两日后便启程去往西北,皇上大概也觉得对不起他,让他随意选陪同人员。苏政华只带了夜风跟小秋子,再便谁也没要。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只是出巡防,又不是去打仗,带太多人也没那个必要。
皇上拗不过担心路上出什么危险,到底给他派了两个大内高手暗中保护着。
“公子,你累不累?”小秋子尽职尽职的不时询问苏政华的情况,生怕他在外受了委屈。只不过他问的实在是太频繁了,频繁到苏政华都已经嫌聒噪的地步了。
“小秋子,我们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不过刚走到城外,你不觉得你问的多余吗?”
小秋子无奈的擦擦额头流下来的汗道:“没办法,这是奴才陪爷第一次离京,我这不是怕爷路上有什么需要,我不知道吗?”
苏政华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小秋子哪里是第一次陪苏政华离京,担心照顾不好人。实际上这就是他第一次离宫。他从小就被卖进来做太监,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突然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回忐忑也难免。
“出门在外就别奴才奴才的了,能少过一天尔虞我诈阳奉阴违的生活,你要珍惜。”苏政华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自己之前的生活,还是在鼓励小秋子了。
小秋子连连应声,只是没走多远他又喊上了:“公子,公子。”
苏政华正在想上辈子的事,琢磨着还有哪些可以运用起来,听见小秋子又在喊,皱眉道:“我看你是找罚了。”
小秋子哭丧着脸道:“不是啊,公子,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战小姐啊?”
苏政华听他这么说,立马抬头去看,就见战其镗正在离他们不远的前面,挥舞着手臂。
“苏政华,我说过要陪你去西北的吧。”战其镗自己往回走了几步,大笑道:“我可是言而有信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父皇同意了?”苏政华没接到皇上的通知让战其镗陪同。所以此刻非常的奇怪。
战其镗切了一声,“我去玩还要皇上批准啊。到时候你去巡防,我去探亲,不是两全其美吗?”
苏政华听明白了,战其镗这是要私自出去。而且说得是要陪自己,以他对战其镗的了解,具体原因还是因为好玩才是。
“战将军知道此事吗?你这么出来他会担心的。”
战其镗撇撇嘴,“我可能办事那么不靠谱吗?”
苏政华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战其镗。
战其镗别看的有点心虚,毕竟她不靠谱的事情不要太多。于是便说了实话,“我给我爹留了纸条。就说我去找我娘了。”
“什么?战夫人在西北军营?”苏政华吃惊的看着战其镗,忽然想到那么这不就意味着,这次他会见到自己的岳母和大舅子?
战其镗没想那么多,不确定的抓抓头道:“应该在吧,反正我说去找娘,我爹一定同意。”
而事实却是,看见战其镗留言的战鹰气急败坏的摔了杯子,“小兔崽子,等你回来的。”
……
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啊,战鹰想找战其镗都无从下手,哪家孩子都不可能向她这样连去哪都不说就跑了的。
最后还是明瑶宇透露战其镗有可能跟苏政华去了西北巡防,战鹰才算是稍稍安心。苏政华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他给西北将领写了信,让他们见到战其镗给他回信,这才算完。
事实上战其镗之所以一定要离开京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明瑶宇。哪怕两人已经把问题说开,但这个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还是需要给她一段时间来消化。
“吁……”苏政华勒紧缰绳,看着前面红旗招展的客栈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吧。”
战其镗望着荒郊野岭冒出的客栈,皱眉道:“这个客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怎么总局的怪怪的呢?”
“门前有红旗,这是跟朝廷挂钩的客栈。”苏政华解释道:“这条官道是通讯兵汇报战事的必经之路,虽然都说八百里加急,但人总要吃饭,喝水。所以沿途所有有红旗的客栈都是跟官府合作的。”
凡是跟官府合作的就意味着安全,试想如果通讯兵半途突然遭遇不测,那么战事被延误了又该算谁的?战其镗看着客栈怪怪的,实际上从安全系数来看,要比别的客栈更高。
战其镗好奇的跟着下马,她会觉得客栈奇怪是因为实在太冷清了,她过往所去的客栈不用走进去就能听见人声鼎沸,大堂里三五成群在一起聊天吃饭的不要太多,可是这家驿站却一个人都没有。
店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旁,见来人了才起来招呼。
“你这店里怎么这么安静啊?”战其镗自带话唠属性,左右看看找了张桌子坐下,“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家黑店。”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这地处偏远,没有几个人不是正常的吗。”店小二给几人上了壶茶,也跟着坐下道:“我们这往南往北一日的路程都能到城镇,最忙的时候在中午,路过歇脚喝茶吃饭的比较多。几位想来要么远道而来,要么就是早上起晚了,才会这时候来投宿。”
偏远小店店就这么一家,住也的住,不住也得住,因此店小二也没有之前的那么拘谨,坐着就跟老朋友话家常一样。
战其镗也喜欢跟人聊天,店小二在这整日听天南海北的人讲故事,知道的多了也能侃,掌柜子见没人就没管。两人聊的开心,一时忘了时辰,苏政华喊了几次战其镗都当没听见。
苏政华见她这几日因为明瑶宇的事情情绪一直低落,难得这么开心,便不再催促,自己先上去看看房间。老板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催促店小二关门打烊。
关了大门,店小二和战其镗聊天的热情却一点没减,等苏政华什么都收拾好下楼来的时,两人正说到咸阳城的趣事。
这咸阳城有一户人家姓胡,生了个女儿自小就放荡,二八年华就怀了个孩子。这女人贞操重要便匆匆嫁给了自家家丁。结果等了十个月,孩子却迟迟生不出来,着实让人纳闷。找大夫一看,那女儿哪里是怀了孕,不过是腹胀加胖了罢了。
如此一问,女儿还未有月事,哪里能怀得上孩子。胡家一看是误会,当即就要悔婚,说什么也不让女儿嫁给自家家丁了。家丁觉得委屈,去衙门告了一状。本来是他们家内部的事,现在闹了个满城风雨。
战其镗从未听过如此好玩的事,正听的入神,忽然有人大力的敲门。这荒郊野岭的,平时他们早就熄灯睡觉。任谁敲门都不会开的,可是今儿个聊的太过开心,一时没顾得上时间。外面人看见客栈亮着光,自然敲起来没完。
“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的,说不准来的不是人也不一定。”战其镗呵呵笑着,“小二你倒是去开门啊。”
店小二别看挺能说,但是是个胆小鬼,听战其镗吓唬自己,更加不敢去开门了。
“开门啊,不做生意啦?”门外的人敲的不耐烦,嘀咕道:“明明亮着灯,怎么不来开门?”
“哟,还是个女鬼,说不定很好看,小兄弟你艳福不浅啊。”战其镗见店小二的表情好玩,忍不住逗了逗。
店小二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这又是干嘛?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何苦要这么吓我。”
战其镗哈哈大笑,“你个男人怕什么怕?”
店小二被嘲笑了倒也不恼,指着门口道:“姑娘若是不怕,不如就劳烦你代劳一下,帮我去开这个门吧。”
战其镗也不推脱,起身就去开门。苏政华跟在身后,深怕外面真的有什么洪水猛兽出来。
‘吱嘎’大门被打开,战其镗刚想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还没等说出口就定在原地了。
唐嫣然一脸震惊的看着战其镗,不满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吧。”苏政华冷冷的扫了一眼唐嫣然和她身边的丫鬟。
唐嫣然皱眉道:“我回去接我弟弟唐飞钦,当时皇上的诏令下的急,我弟弟跟师傅进山,我们等不回来它便先行一步。昨日收到家书,这才去接他。”
唐炳然有一儿一女这在接风宴上就说过了,不过苏政华也不会相信唐嫣然的话就是了。真若是接人,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刚及第的女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接。
唐嫣然笑着问道:“还不知道战小姐为何在这里?”
“你去接你弟弟,我去看我哥哥啊。”战其镗侧身让唐嫣然进来,跟苏政华打了个招呼便上楼睡觉了。
苏政华自然是跟了上去,唐嫣然望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咬牙。额
挽珠跟从小就跟着唐嫣然,自然能看出唐嫣然因为什么而生气,她笑着说道:“小姐莫要担心,这一路同行,总不见得他们还要甩了我们吧?”
唐嫣然可没那么乐观,她总觉得苏政华对自己的态度太奇怪,明明她样样都好,怎么就偏偏不招这位太子的待见呢?
主仆二人用过了晚餐之后也上楼。楼上房间不多,唐嫣然注意到小秋子从一个房间走出,手里端着水盆,也不去自己的屋子,直接敲响了苏政华的门。
苏政华开门看见是她一阵冷哼:“你来做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唐嫣然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到太子殿下了,为何你每次都针对我。”
苏政华不答反问道:“这话要问你自己啊,若不是你想了些不该想的事,我又怎么会针对你。”
“想了些不该想的事,太子你也要有证据,什么事能想,什么事又不能想呢?”唐嫣然咄咄逼人的说完又改口道:“太子还是请我进去坐坐,毕竟好歹我爹也是管粮草和监军的,跟战将军闹的不和就不好了。”
“你在威胁我?”苏政华的眼神犹如实质一般看得人透心凉。
唐嫣然本能的后退一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又重新上前道:“我怎么敢威胁太子殿下,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我和战其镗一直没什么交集,你们却合起火来对付我,难道是欺负我是从塞外回来的吗?”
苏政华不想跟她在门口拉拉扯扯,侧了侧身子身子让唐嫣然进来,冷笑道:“你有话快说。”
唐嫣然若是去皇上那告状,说战其镗欺负她从塞外回来,皇上多半也只会相信唐嫣然的话。苏政华不想事情变得这么复杂,打算断了唐嫣然的念想。
“我已经想好了,不再跟你多纠缠,我们做朋友行不行?”有了皇上的承诺,唐嫣然决定走迂回路线,不然真的闹僵,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苏政华冷笑:“朋友,你震当我傻吗?”
“你不要太自恋了好吗?我说的朋友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刚回来,谁都不熟悉。我们塞外人性格豪爽,有什么说什么,我那天说的话也是真的。不过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道理硬拽着你不放。”
唐嫣然给苏政华分析道:“跟你做朋友,那么其镗,瑶曦,瑶宇,都会跟我做朋友。我就不会那么孤独了。我在京城每天都只能待在家里,很无聊。”
这段话若是别人说还挺有说服力的。不过要让苏政华相信唐嫣然有塞外人好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不知道南晋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你有没有朋友都没有关系,因为即便是有,你也不能出门。”苏政华指了指门口道:“你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那么可以离开了。”
再次被拒绝的唐嫣然眼角泛红道:“怎么连朋友都不可以吗?你总说是我想要的太多,我看是你对我有成见。我觉得你对我比对任何人都冷漠。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唐嫣然说着就去抓苏政华的手,苏政华刚要抽回自己的手,还没等说话,门就被推开了。战其镗大声的喊道:“苏政华,我有话要问你……”
“诶?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两个?”战其镗皱眉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
“其镗,你来了,正好我有话要对你说。”唐嫣然立马走过去拉着战其镗,对战其镗一顿眨眼睛。
战其镗皱眉,自从上次她帮唐嫣然弄巧成拙之后,唐嫣然就很少跟自己来往,怎么忽然间又这么热情了。而且之前她为什么突然下山还把她撞到了河里,害的明瑶宇再次落水救人。这事也没说清楚,战其镗还没找她,她倒是忘得快。
唐嫣然见战其镗站在那看自己眼神不善,也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勉强笑笑回头对苏政华笑笑。暗地里抓着战其镗的手,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怎么又不帮了。”
战其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靠她悔婚呢。不过这心里依然是老大不乐意的。挣脱了自己的袖子,往门框上一靠,皱眉道:“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唐嫣然哪里有什么事,尴尬的笑笑:“还是先来说说你这么晚了来好太子什么事吧。”
战其镗奇怪的看着唐嫣然,“你不也是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怎么就你可有过来,我不能来了。”
“你这明显就是在说气话了。还为上次我撞到你,让你掉河里的事生气嘛?我给你解释就是。”唐嫣然好歹聪明了一次,忙解释道:“我那天是着急下山收家书,就是我弟弟的事。”
“那天都已经到傍晚了,平时没什么人上山,我怎么知道那个拐角会有人。”唐嫣然委屈的说道,“你莫要怪我了,我一向说话比较直接,要是圆滑一点我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啊。”
战其镗眨眨眼,不愿意说什么。
苏政华也明白战其镗不会跟自己说什么了,眼看天色不早了便说道:“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要赶路。”
唐嫣然抓住机会问道:“那我们能一起去西北吗?父亲刚刚回京,抽不出时间,只能我跟挽珠两个人去接弟弟,这一路路途遥远,我们主仆二人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战其镗奇怪道:“你父亲没给你派侍卫吗?”
唐嫣然摇了摇头,“我们刚回来,哪里有侍卫一说。再说我父亲只是监军,哪里有护卫。”
这话说的看似合情合理,什么都是刚回来来不及置办,可实际却一点都不值得推敲。路途这么遥远,让两个女子来往去接人就太奇怪了。就算没有人跟皇上说一声,皇上怎么可能会不派人帮忙呢。
事实的真相往往很容易猜,不管唐嫣然用什么方法让唐炳然同意她们主仆二人独自前来。战其镗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两人跟在自己身后。
战其镗点了点头,“行。”
战其镗已经同意了,苏政华再不愿也不能直接反驳,只是冷冷的瞪了唐嫣然一眼,让她自己知道收敛。
唐嫣然居然真的收敛了不少,一路上都没纠缠过苏政华,反而是跟战其镗很亲近。战其镗没带丫鬟,就让挽珠一起服侍战其镗,端茶递水自不必说。xǐυmь.℃òm
战其镗对唐嫣然的敌意也消减了不少。年少的感情来的纯粹,战其镗又是个简单的人,谁对她好谁水她坏也不是分不清楚的。唐嫣然打定主意要拉拢战其镗,行动起来也才发现,原来战其镗单纯的很。
一路到了西北,塞外风沙大,几人都裹上了头纱。战其镗脸皮嫩,被吹了几下就痛的不行了。现下整个脑袋全被包裹起来,就露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像只好奇的小猫。
“苏政华,我们都走了多久了,怎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他们刚刚走过淄临城,再往前就是西宁城,大军驻扎的地方。只是这已经走了一日,还是一片荒凉,甚至连个人都没看见。
唐嫣然一直口口声声自己是塞外长大的,可是骑马只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坐在马车里从车窗看着苏政华和战其镗两人并肩骑马,嘴唇都要咬出血了。
“小姐,你不要再看了,皇上不是都已经允诺指婚了吗?还是留点好印象,等过了门才是各凭本事的事儿。”
唐嫣然点点头,“我知道,只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头,而且即便嫁过去也不过是做小。”
“按说小姐的身份何苦做小。”挽珠又改口道:“不过太子若是当了皇上,将来保不齐咱们也是个妃子,再看那战家小姐整日打打闹闹,学问也不怎么样,怎么可能母仪天下,这将来皇后的位置,还真不一定呢。”
“小点声。”唐嫣然嘴上呵斥着挽珠,心里却是盘算着。现在大家伙儿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若是将来真的母仪天下,成为了皇后,那时候她一定要今天所有笑话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不行,在这么吹下去我要受不了了,我要回马车上去。”战其镗不知道唐嫣然在想什么,被风吹的浑身难受。“我觉得我现在浑身都是沙子。”
唐嫣然听到战其镗要进马车,马上把马车门打开,笑着说道:“西北就是这样,春夏秋冬里面只有夏季有绿色,不过夏季只有短短两个月,其他的日子都这么荒凉。”
“那还过的挺惨的。”战其镗忍不住感叹。
唐嫣然点头,对苏政华道:“太子不妨也进来吧,塞外风沙大,吹久了头会痛不说,脸也会被晒黑吹皱。”
“是吗?难怪我发现这里的人都比京城的要黑一点。”战其镗忙伸手招呼苏政华道:“快进来,快进来,你可不能破相了。”
苏政华听话的下马坐进了马车里。他倒不是真的在意自己的长相,不过若是战其镗在意,他就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这张脸。
唐嫣然能够跟苏政华共处一室非常开心,急于表现自己道:“正是因为这里气候的问题,收成自然比不得内地。北燕会不断的骚扰想要占领淄临也正是因为他的国家大部分地貌都是这样的气候。国家过的不富裕,只能想到侵占。”
战其镗看着满眼的山丘,叹了口气:“京城海棠花都开了,再看看这里可真的……”
话还没说完,马车就一阵颠簸,苏政华下意识的就抓住战其镗,没让她撞上车顶。唐嫣然就惨了,头上带了各种首饰,撞一下被簪子戳一下,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干什么找死啊?会不会驾马车?”
然而外面的车夫并没有任何回应。唐嫣然生气就让挽珠打开车门想要狠狠地训一顿马夫。结果打开车门就愣了,哪里还有车夫的影子。
“怎么回事?”唐嫣然有点慌了。
苏政华说着就要出去看看,被战其镗拉住,“看来荒芜的地方民风都彪悍啊。”
两人一人一面的守着窗户,身上都只有匕首,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真正对战的时候,匕首并不占优势。
一声崩裂,马车瞬间碎裂。唐嫣然吓得大声呼救,整个人都吓傻了。可以看出,哪怕她生活在战乱地带,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被保护的很好。相比下可能都不如战其镗历练时见的多。
一群穿着异域服饰的人拿着弯刀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四人。其中为首的男人大声喊道:“走哪路的?”
这是典型劫匪会说的话,战其镗皱眉,这都走了快一日了,西宁城应该也不远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劫匪呢?
显然苏政华也觉得奇怪,战将军向来治军严禁,又怎么会放外贼进来呢。可是那眼前这些人又该怎么解释呢?
“你们才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穿北燕人的衣服?”苏政华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南晋国土,你们也太放肆了。”
“少废话,把人都给我绑了。”那人二话不说就身边的人动手。
苏政华和战其镗拿起短刀跟人对打,战其镗还不忘提醒唐嫣然道:“你躲好。”
可这附近哪里有能躲的地方。唐嫣然见他们已经打起来了,立马往前跑了几步,摸索骑到马上,二话不说就骑马跑了。
挽珠坐在后面抓紧了马车栏杆,深怕自己被甩出去。那边打起来了的土匪没有一个人来抓她,纷纷聚在一起对付苏政华和战其镗。
不过打着打着就能发现,这些人似乎是有目标的,对付战其镗的人显然要比苏政华要多。
战其镗边打边说道,“你们一般大男人,莫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战其镗天生神力,从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付身边这几个人还不成问题。可好汉架不住群狼。总有疏漏的时候。
苏政华眼战其镗后背漏了空档,一人举着弯刀刺了过来。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去,用匕首挡住那人的刀锋。后面人看准空档横砍一刀。直接砍在了苏政华的左胸上。
“苏政华。”战其镗大惊,一把踢开身边的人,缴了砍战其镗那人的武器。眼睛瞬间就红了,二话不说就砍翻了两人。
苏政华顾不得自己的伤,盯着为首的那人不放。那人见打不过便想逃跑。被苏政华干脆扔出自己的匕首,直接把人钉在了地上。
这帮人一看就是临时促成的,为首的人倒地,其他人也都没了斗志,纷纷能躲就躲。没打几下就跑了。
战其镗还想追回几个问问是谁派他们过来的。毕竟没有哪个劫匪不为劫财只为要人命的。但被苏政华叫住了。
“其镗,算了,不要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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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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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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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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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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