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外面忙碌极了,下人们小跑着打扫、采买、将后院布置得洁净一新。
到云庆山礼佛了小半年的孟老夫人,带着她最心爱的孙女,也就是二房的孟馨茹今日回来。
孟老夫人十分笃信鬼神一说,大儿子缠绵病榻一年多后,她跟着生了一场大病,难受得要命。
喝下许多苦药才渐渐痊愈的她,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找来天师做法。
天师掐着手指算了大半天,说大房流年不利,连累孟府阴气极重,怕是聚了不少冤魂。
老夫人怕极了,以前在茶山生活时,听茶农说过地狱的黑白无常会来阳间勾魂。如今家里有个半死不死的,说不准哪天来的时候认错人,把年纪最大的她勾了去。
天师说佛祖能够保佑有缘之人,让她无事可多修行。ωωω.χΙυΜЬ.Cǒm
孟老夫人听闻云庆山有佛光可看,山中有泉水喝了能延年益寿,山上的寺庙还能让信众带发礼佛,便带着最贴心的孟馨茹一同出发。
原本,娇生惯养的孟馨茹不想去的,可是爹娘跟她说,把老太太哄好了,将来家中一应财宝还不尽数落入二房口袋。
祖孙俩带着足足一船行李和物件出发,在云庆山脚下租了一间别院,让小厮每日到山上打水。天气好了才上山拜佛,身子慢慢养好了,日子倒也逍遥。
前不久,家中小厮快马来报,大爷怕是快不成了。
老夫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赶回来见儿子最后一面,而是等他咽气再动身,以免担忧的噩梦会成真。
谁知,大孙女孟浅予为了给孟修堂冲喜,拿着老太爷留下的婚书,执意嫁给籍籍无名的赘婿。
孟老夫人想阻止这门亲事。她盘算得很好,回去就做主让她嫁给段家大公子。亲家是同行能帮衬不说,孟浅予出嫁后,老二家也能名正言顺接管老大的家业。
只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孟老夫人的书信送回来阻止时,孟浅予已经跟顾舟完婚。
孟老太太气得不轻,带着二孙女一路往回赶。
一路上,孟馨茹上足了眼药,说孟浅予目中无人,丝毫不尊重祖母的意愿。
孟老夫人大字不识一个,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从小展露聪明才智的大孙女很不对她的胃口。
如今孟浅予手握孟家的财政大权,更是离经叛道得厉害,成日在外面抛头露面,跟形形色色的外男谈生意,丢尽家中众女眷的颜面。
一想到这,孟老夫人胸口全堵着气,想要好好发泄一通。
时近黄昏,孟浅予带着顾舟往福禄堂方向慢慢走去。
她身穿月白色长裙,玉色的璎珞衬得俏丽的姑娘娇美动人,散发着雅致恬淡的大气之美。
“夫君,我与你的婚事没有得到祖母同意,等会见面时,她可能会说些很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晓得的,你放心。”
顾舟喝了人参汤苏醒后,就在众人面前宣告失忆。
孟浅予装模作样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看诊,对方说是溺水昏迷太久,也有可能忘掉过去的事情。
孟府的人多半知道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新姑爷没权没势,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孟浅予找了个机会,跟顾舟提起每个月发放五百两,扮演合格夫君的契约。
这事顾舟当然知道。
赘婿本来就是个用来掩人耳目工具人,每个月有五百两收,等于是天上掉馅饼了。
哪怕只在孟家呆半年,可以存上三千两,离开后不至于手忙脚乱,流落街头。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五百两都够普通一户六七口的人家生活很长时间了,挨点骂算得了什么。
两人刚进福禄堂的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二婶最会拍马屁,声音尖锐又响亮:“老祖宗出门一趟,气色显得愈发好了。难为您辛苦照顾了馨茹这么久,我瞧着这丫头懂事乖巧多了。”
孟馨茹拉着母亲撒娇:“娘,你真是的,我什么时候不乖巧懂事。”
孟老夫人满意拍拍她的手:“茹丫头的嘴巴随了老二甜得要命,有她在我跟前,日子一下子就打发走了。”
孟馨茹得意洋洋地说:“回来的时候,我们与一位贵夫人的船同行。那位夫人当真是雍容华贵,夫君又在京城当大官,她特意带女儿来苏城参加春日宴。这对母女生得可真好看,衣裳首饰全是京中最流行的样式。”
三婶跟着凑趣:“真是上天修来的缘分啊,没准将来贵人能帮忙说上一门好亲事,让我们也沾沾光呢!”
话音刚落,孟浅予带着顾舟走进屋内,众人的眼光齐齐看过来。
孟馨茹拉着三婶的隔壁笑道:“这是自然的,都说嫁娶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定都听祖母和爹爹的安排,不会随便嫁个没出息的山野莽夫。”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孟浅予自作主张,将一纸本可以作废的婚约变成事实,让赘婿上门,害得整个孟家成为苏城的笑柄。
孟浅予丝毫不理会,拉着顾舟上前对孟老夫人行礼。
“祖母。”
“哼,传信回来让你毁了这门亲事都不听!我看你压根没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心上,只想留在孟家丢一辈子人。”
“孙女岂敢。”
“敢与不敢,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道还能叫你休夫不成。”
孟浅予微微抬头:“但凡女子出嫁,都希望跟夫君花好月圆,携手一生。祖母说的这话,让孙女十分惶恐。”
“大胆,你的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成日在男人堆里抛头露面,净学些不知廉耻的东西!”
一直以来,孟老夫人就更偏爱擅长拍马屁的儿子,爱屋及乌把这一房人宠在手心。
反观事事出钱出力的大房,为了管家立下不少家规,让老太太不合理的要求屡屡遭拒。她感觉到权威被挑衅,故而十分不喜。
孟浅予神色黯淡,眉头稍稍一紧,打算闭嘴不再说话。
顾舟听着,脸上很平静,心里却在冷笑。
【手里花着大房挣的钱,嘴里却骂着长房生的人,又当又立真够刻薄。不过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抢走掌家权。】
【老太婆最好别惹我哦,尊老爱幼是建立在大家互相理解的基础上,我可没有古人愚孝的毛病,阿猫阿狗都惯着。要是得寸进尺惹恼老子,可别怪我不客气。】
孟浅予面色很快恢复平静,至少此刻,她不是一个人面对妖魔鬼怪。
气氛在僵持中,老二孟修才领着儿子孟广宇走了进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欢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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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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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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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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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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