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吓得面色发白,她心中祈祷,老爷赶快清醒过来,可是很显然,老天爷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听到她的祈祷。
“啊!”
老爷的手被握住,小雨抬头一看,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家夫人一看这种情况,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当即也跪了下来。
小雨整个人颤抖着,因为握住她老爷手的,是皇上!
她还看到,在他的身后跟着三皇子以及一个女子,那女子只看一眼,便让人没有办法忘记她的容颜。
最后皇上震怒,要将老爷给斩了,甚至是株连九族,可是还是那女子求情。
“那天发生的事,是我这一辈子,我没有办法忘记的。”
云六娘听着小雨的回答,心中有些酸涩。
“所以,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你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画地为牢。你可知道,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原谅过你。”
小雨身体一震,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云六娘。
她的面容很是年轻,比云六娘想象中还要年轻很多。可是瓷白的肌肤,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似乎面前这人,已经病入膏肓。
“你长得不像她。”
小雨的声音浅浅的,似乎带了一丝对往昔的追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让云六娘险些怀疑,她随时都可能倒下。
云六娘撇开头:“我庆幸自己没有长成她那样的祸国妖孽。”
“不。”小雨肯定地道,“她是一个好人。”
云六娘没有说话,的确,对于很多人来说,刘凤鸾的确是一个十分好的人,她无比善良,对于所有人来说,她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可是当初她本就是迁怒你,你并不知道那里面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跟随珈蓝公主来到这里,她一辈子都没有走进来,看你一眼。”
小雨身子一晃,看着那菩萨的金身,自嘲一笑:“是呀,等了一辈子的人,居然一直没有出来,这是我的错,还是老天爷的错?”
当初是她和珈蓝公主一起中计,才让白战和那设计的女子,发生的那一幕,被刘凤鸾看到。
自此,画地为牢之人,多了一个。
云六娘心中为她不值:“你出身高贵,何必……”
小雨摇头:“不,没有她,我不仅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早就在那那场灭族之祸中,死去了。”
小雨自然不是一个丫鬟,她乃是大秦敬国公的嫡女,只是小时候被拐卖,直到后来,刘凤鸾替她找回了真相。
这也是为什么云六娘再知道小雨的身份之后,这么惊讶。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国国公之女,为了一个人,在这里或者不见天日的日子,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摇摇晃晃走出了佛堂,老祖宗和春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云六娘不知道她们为何这种表情,或许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吧。
怎么可能好看?
那一场上一辈人的纠葛,毁了不知道多少的一生。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抬头看着老祖宗:“我走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该出城去“五岭城”了!
她慢慢走远,直至再也看不到,老祖宗的面色才露出凄苦之色,她我这曹嬷嬷的手:“琴儿,你说,如果我告诉六娘,其实我是把她当亲孙女儿疼爱的,她会不会信呀?”
曹嬷嬷没有开口,或者说,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她涨了半晌,才笑了起来,神色温柔不已。
“老祖宗呀,六小姐,是一个聪明的人,她自然明白老祖宗的苦衷。”
“是吗……”
寒风带走了这一抹轻叹,让不远处的云六娘脚步微微一顿。
“小姐,怎么了?”春雨诧异一问。
云六娘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一个人开口,不说这个了,在离开前,准备送给太子府的大礼,准备好了吗?”
春雨闻言,脸色白了几分,想到云六娘所有的事儿都没有瞒着她,心中喜悦的同时,还是多了几分忐忑。
毕竟云六娘想要作对的对象,是一国太子呀。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有些胆战心惊。
最后她点了点头,凑近耳边,将刚才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云六娘。
云六娘满意一笑:“所有棋子,都应该物尽其用呀!”
******
太子府中,一队官兵突然闯了进来,还没等太子府的人反应过来,那些人就已经将太子府的人给制服了。
身穿一身命官服饰的杜峰走进了太子府。
他原本被留在了翰林院,要和其他人一样,在翰林院做好几年,才能够被指派职务。
可是,因为盈妃“无意”地说起,皇上直接让他进了大理寺,虽然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但,比起同届之人,他的起点已经太高了。
要知道,大理寺的职务,和翰林院不同,这可是有实权的。
他进入官场虽然不久,可是早就学会了与权贵交往的一套,并没有自认清高,自以为是。
他也收受贿赂,因为如果她要特立独行,恐怕早就被大理寺其余人给孤立了,更别说出现在这里。
他之所以能够想明白,还是因为那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一封信的提醒。
他坐在太子府的主位之上,神色有些怅然。
如果说,这辈子他有多少没有明白的人,那么那个女子便是一个。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却有些无双的智谋,有着被人赞的敏感。
他虽然不敢肯定,却总觉得盈妃和她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酒凤”……
心中知道不能多想,可是每每感受到如今的地位,他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想到如今在怀的娇妻,想到未来的无限可能,他只能将自己,置于她的船上。
如果胜,那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败,大不了一死!
一盏茶之后,太子府的管家被压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这人收拾了细软,想要逃跑,被兄弟们抓住了。”
杜峰觉得好笑:“看来那些事儿的确是真的,否则太子府的管家,为何会因为官兵上门就逃跑呢?”
那管家见没有后路,只能梗着脖子。
“你居然敢在太子府猖狂,太子回府,定然要你好看!”
太子进了宫,自然是盈妃的功劳,毕竟无论如何,太子终究是太子,不是他一个小小官员可以侮辱的。
可是如今太子不在,他自然不惧。
他知道云六娘的敌人,是太子,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权贵。
可是,那又如何。
他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干一场。
他面色犯冷:“本官既然敢带人上这太子府,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命令。皇上在围猎之时,曾经出现过五毒散这种禁药。有人提供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太子府中有人藏了这种禁药。”
那太子府管家一听这话,吓得腿软,他不知道这太子府有没有五毒散,可是如果查出来了,太子是皇子,不会有事儿。
可是他们可是普通人,到时候得替罪羔羊,就只能是他了。
杜峰冷哼一声,便吩咐下面的人。搜查太子府。
就在这个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低头的官兵,慢慢来到了子车润养病的地方,然后将昏迷的子车润,直接抱走。
然后翻墙逃出了太子府,当然,这一幕发生得太快。
也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官兵之中,居然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最后,很顺利的,在太子府一处隐秘的地牢之中,发现了因为长期吸食五毒散,而疯疯癫癫的龙昆。
杜峰冷然地看了一眼太子府跌倒在地的人,然后带兵进宫,准备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杜峰曾经也很同情这些太子府的下人,可是,云六娘却告诉他,曾经在这个府中,死过一个人。
她死的很惨很惨,那凄惨的叫声,恐怕整个太子府的下人,都能够听到。
可是这些人,却选择了隐瞒,最后甚至还将那个人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杜峰虽然不知道云六娘说的是谁,可是却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既然如此,这些没有人性之人,还不如死了。
因为太子府的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主子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官兵打扮的人,一路上抱着子车润,进入了云安伯府外停着的马车之中。
因为他动作迅速,又加上没人注意,故而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踪影。
云六娘上了马车之后,毫不意外在这儿看到了子车润。
她看着子车润,眼中有泪水流出,这一次,她带他离开,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她会让他,光明正大的活着。
云安伯府马车开始往城门的方向行驶,一路上吸引了众多百姓跟随。
普通百姓只当云孝林这是为了国家,才会放弃京城的繁华。
而云六娘和云忠水,也因为如此,被人夸赞有情有义。
没有人在这个扫兴的日子提起云三娘几人,或许百姓们喜欢讨论的,也只有云六娘云忠水这两个嫡子嫡女。
云六娘挑开车窗,神色奇怪地看着这片土地。
她不是第一次离开,却是第一次以云六娘的身份离开,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见,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她突然想起了岑深,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竟是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
她心中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和岑深,在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
夏七和韦靳铭。
是在“天机阁”相识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记忆没了,可是听到李慎言讲起的时候,她还是有记忆的。
她笑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开始的缘分,也因为她的那些话,她明白了岑深的身份,也更加心疼他。
她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他,所以才会那般不发一言的离开。
他太强大,故而,她只能让自己更加的强大,才能够配的上他。
云六娘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或许她已经能够站在她的面前了。
可是,她写给想法刚刚落下,马车在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然后很快,就响起了岑深的声音。
“云六娘,你出来!”
云六娘一愣,她这已经已经是出了城吧,没想到岑深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她还在想要不要出去,结果马车车帘就被人挑开了。
岑深看都没有看一旁的子车润一眼,他在京中眼线众多,自然知道子车润被云六娘带走。
他虽然并不明白云六娘为什么对子车润这么好,但是他也不问。
他面上的表情还真是不怎么开心。
“你就想不告而别?”
云六娘被岑深这样的举动给骇了一跳,又担心被人发现子车润,一时之间,脸色有些苍白。
岑深面容柔和了一些,直接将云六娘扯出马车,然后扛在肩膀上。
“岑深,你干嘛?”
这里虽然已经是城外,没有什么人,可是云孝林和他带的侍卫,可否在呀!
这……这,天啊!她没脸见人了!
云六娘是整个被岑深扛在肩膀上。血液倒流,真心难受。
岑深却猛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和为夫分开,居然不道别,你这实在是太没有夫纲了!”
马蹄声响起,云孝林终于登场:“岑世子,你这是干嘛?”
云六娘赶紧叫道:“爹,我不认识他,你赶快让他放我下来。”
岑深再次一巴掌招呼到她的屁股上。
然后不管云孝林已经黑了的脸:“岳父大人,我这媳妇儿我好几年见不到,岳父大人一定不会阻止我和媳妇儿互诉离别衷肠吧。”
云六娘一听这话,脸更红了,不断的拍着他的背:“岑深,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呀,放开!”
岑深却根本不管,只看着云孝林,云六娘更是低估了云孝林对她这个白来的女儿的厌恶:“如此,还请岑世子快点儿吧。”
“噗!”
云六娘简直想要吐血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无耻的爹,这还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直到走出很远,岑深直接才将她放了下来。
云六娘抬眸看着他:“岑深耍牛氓不带这么玩儿的!”
岑深沉默了一瞬,这才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一次,做得不对。”
他面色严肃,云六娘愣了一下,也缓和了面容,主动地抱住他。
“两年三年而已,到时候我回来,陪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江山,她送给他。
岑深浑身一震,也抱着她,两人就这样靠着,也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分离时的惆怅。
“两年之后,你及笄,就嫁给我吧。”
岑深突然开口,云六娘闻言,微微一怔。
又要嫁人吗?
嫁给岑深,她愿意吗?
最后,她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愿意与否,只要两情相悦,前面的所有困难,所有险阻,都将不是问题。
江山权谋之路,他们两人都不是孤单的。
岑深坐在马上,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神色有些沉凝。
紫风打马来到他的身边:“怎么,你舍不得?”
岑深斜睨了他一眼,直接转头,和云六娘,相背而驰。
等着他,到时候,送江山与她,换卿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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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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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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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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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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