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对小青这一曲最好的写照。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洛阳。”
曲罢,小青深情款款地凝望陆生,红唇轻启,将当日陆生赠予她的诗篇道出。
陆生心知肚明,小青这些日子甚是想他,念他。
然,不及他开口答复,吴海便抢先赞道:“好!好诗!真是好诗!”
小青略显惊愕,露出一个稍带尴尬的笑容。
吴海似乎并未察觉,自顾自地问道:“想必,方才青梅姑娘念诵的诗,便是洛阳居士所作的《闻青曲有感》吧?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听,果然诗美,曲美,人更美。”
说罢,将肩前的长发拨到身后,仿若此刻的他,风姿绰约,玉树临风。
陆生无奈笑了,他也注意到小青朝他投来的尴尬目光,只好点点头,让小青稍作附和,免得吴海太过难过。
小青颔首,笑道:“公子谬赞,小青担当不起。”
吴海走至小青附近的一根梁柱边上,以胳膊撑着梁柱,双脚交叉,自觉英俊潇洒,刻意将声音变得沙哑,道:“青梅姑娘今日主动前来见我,我必定不会辜负青梅姑娘的厚爱,今夜包你满意。”
这话是何意,在场之人都十分清楚。
就连宋威,听了都觉得丢人,尴尬地直抠脚丫子。
他凑到吴海身边,悄咪咪道:“海哥,你这样会吓到人家姑娘的。”
“嗯?”吴海睥睨地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顾,桀骜道,“你懂什么?这叫真性情!美人当前,岂能弄虚作假。”
说完之后,不忘朝小青眨了眨本就细小如缝的眼睛。
陆生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吴海如此恶心自恋的画面,忍不住发出一声“呕”。
小青被这声干呕逗的忍俊不禁,花枝乱颤。
她的笑声银铃般悦耳,沁人心扉,听着让人如痴如醉。
吴海更是沉沦其中,肥脸泛起桃花红晕,竟羞涩起来,误以为是他将小青逗的如此开心。
“青梅姑娘,时间也不早了,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辰美景,我们还是快快出去吧?”
他说着,便张开粗壮的胳膊,朝小青扑去。
如此惊恐的一幕,吓得小青连忙踉跄起身,缩在角落,尽显无助。
陆生眸子一凝,见吴海仍旧前扑,脚下一点,转瞬间便出现在吴海的身前,纹丝不动。
吴海已沉醉闭上双眼,误以为陆生便是花魁青梅,噘嘴便要吻上去。
却被陆生一掌拍在脑门,掀飞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吴海倒地后,惊愕地望着陆生,埋怨道:“大哥,你作甚?难道你看不出他同我两情相悦么?为何要阻拦我们?大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你要棒打鸳鸯么?”
陆生只觉得,平时吴海要才华没才华,要口才没口才,可只要跟女人有关,引经据典便是张口就来。
“唉!”他沉重叹了口气,走上前将肥硕的吴海拉起身,沉声道,“胖大海,你瞪大眼睛看看,她是跟你两情相悦的样子么?”
说着,他指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起的小青。
两情相悦会如此?分明是受到惊吓后的样子。
吴海细小的双眸瞪大几分,已能分清眸子同眼白的区别。
他眼中透露着惊愕之色,难以相信这花魁青梅,为何同先前那些他待过的春楼花魁不同。
陆生翻了翻白眼,道:“瞧见了?还不老实点?身为儒修,岂可唐突佳人?仁义礼智信都忘了?”
吴海面色阴郁,紧咬下唇,小眼睛盯着陆生的脚,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陆生知晓他或是自尊心受到抨击,便走至他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往桌边走去的同时,安慰道:“没事,女人嘛,这惊鸿楼多的是,等等你随便挑,好么?”xǐυmь.℃òm
然,吴海骤然止住脚步,肥硕的身形立于原地看是颤抖。
陆生不解,侧目瞧见他阴沉面容,问道:“怎么?”
吴海没有理会陆生,转过身看向小青,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小青美眸中透露着茫然,轻轻摇头。
陆生无奈,知晓吴海想打着他爹的名头,他便抢先补充道:“他是吴刚之子,他爹是吴刚,吴刚是清安书院的院长,三品帝师境儒修。”
这话出口,吴海一改先前的沉郁,状态为之一变,如同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等待着小青的吹捧和恭维。
然,小青看向陆生,眨了眨美眸,问了句:“然后呢?”
陆生不禁哑言,心想,小青太过单纯,不像青楼女子,对吴刚的修为和地位没有概念。
若是换作他人,或早投入吴海怀抱,恨不得将其迷得神魂颠倒,成为偏房,入住吴府。
“嗯?”吴海愣住,他怎都未曾料到,小青听闻他爹吴刚的名头,竟还无动于衷,便难以置信问道:“你不知道我爹?”
小青不明所以,看了眼陆生,见其不语,点点头道:“知道,三品帝师境的大儒,清安书院的院长。”
“你这般神情?”
吴海惊声问道。
温柔坊中哪家的花魁知晓他的身份不是对他投怀送抱?
如此平淡无奇的,他倒是头一次见!
是他吴海的名头不起作用,还是他爹吴刚没了威慑力?
小青依旧一脸茫然,可考虑到吴海与陆生同来,她不好驳了陆生面子,只好朝陆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生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将吴海强行拉转过身,深呼吸后告诉了吴海残忍的现实:“大海,别难过,她是来找我的。”
吴海震惊地看着陆生,不断摇头,脸上肥肉跟随着摆动,满脸难以置信,道:“我不信,大哥你之前都在洛阳县,怎会认识这惊鸿楼的花魁?”
他尚给陆生留了几分颜面。
在他看来,陆生先前不过是洛阳县仵作,仵作是人下人,怎会受到花魁青睐。
旁人都应避而远之,怎会陆生来惊鸿楼,花魁还主动前来奏曲。
陆生耸了耸肩,道:“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洛阳居士。”
此话一出,房间内寂静无声,吴海粗重的呼吸声,成了唯一声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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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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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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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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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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