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几声闷响淹没在了雷鸣中。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却能照见山坡上,低矮的灌木间快速奔跑的几个人影。
“快点!你们他妈的快点跟上!”领头的朝后面拉开距离的人大喊。闪电照出他雨衣帽子下的刀疤脸,满是狠辣狰狞。
一行人离开的山坡上,碎石合着泥沙正被大雨冲刷着奔下山坡,规模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嘀~嘀~”
山坡下,一处灯火通明的营地中,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有泥石流!全员集中到防爆营!现在!立刻!快快快!”
对讲机里不断响起吆喝和电流的刺啦声。不到两分钟,落汤鸡似的众人就都冲了进来。
“都到了吗?”
“我们组都到了。”
“我们组也齐了。”
……
“老碑没来。主任,老碑还在下面!”
“卧槽!”平时温和有礼的老主任忍不住爆了粗口,三两步扑到窗边。同事们也都转头看去,就见营地的探照灯下,泥石流滚滚而来,瞬间淹没了工地,朝这边扑打过来。
一阵碰撞声响和晃动后,防爆营几米高的地桩都被淹没了,一面的窗户和门也被彻底堵死,好在,另一面的窗户能看到远处——他们没有被埋葬。
山坡的另一面,有光束闪了闪。冒雨疾走的几人就像看到了灯塔,微微调整方向,直奔了过去。
不多时,光束又闪了闪。几人已经离得不远,领头的在腰间某个凸起上敲了两下,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这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山洞,里面亮着一盏气死风灯,在这个风雨夜里,就像鬼火。m.χIùmЬ.CǒM
“那边埋上了,抓紧行动!”
领头的一边脱着雨衣,一边吩咐着,“耗子打头走前面;二哥和老虎带好东西跟紧;大炮和师爷守好这里,随时准备撤离。”
一行人默不作声地换衣服拿装备,动作快捷却不紊乱。一个小个子戴着头灯,拎着把小铲子就先往山洞深处摸过去了。
“天气预报大雨马上就停了,墓地开口很快就会被清理出来。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挖通最后一段、进去探索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小时,再晚就走不了了。”
洞口边一个敦壮的汉子微微侧头看了眼里面,又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一个遥控器,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山坡另一面的营地。
“大家都听见了,抓紧时间。”领头的往背后挂上工兵铲,腰里别了雷管,拿起一面小型的防爆盾,当先往里走去。
十几分钟后,轰的一声闷响,最后的通道打开。
刀疤脸踏进墓室,迎面对上一个身材修长面容白净的年轻人。
“什么人?”那青年紧张的后退着。却被刀疤脸闪电般冲到跟前一个手刀砍晕。
“抓紧搜索!主要是找典籍,找到了再捎点小物件!”领头的刀疤脸单手拖着青年的衣领,一边打量一边往前走。
青年醒来时,正斜躺在地上,脖子蜷在棺材一头。他看见几个人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头,没什么发现。是不是已经被取走了?”
“老大,要不要开棺?主要位置就剩这里了。”
刀疤有些犹豫,似乎是因为什么忌讳,脸色挣扎了好一阵,才咬牙说,“开!”
小型的激光切割很快围着棺材转了一圈,一个黑脸汉子用力的把盖子推开。
就在这一刻,整个墓地都震荡起来。剧烈的震动中,地面到处裂开、头顶的砖石往下砸落。
“快跑!”青年听见不知道谁在大喊。他晕乎乎的爬起来,就看见棺材中不是什么王侯,而是一位宫装的美妇人,她就像只是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
一块石头砸落下来,正中青年的脑袋,他头破血流的歪倒在了棺材外。
“呃~”青年悠悠的醒来,眼前一片黑暗。
“醒了!小少爷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粗粗的男子声音。
“太好了,小少爷没事!感谢老天保佑,感谢大太太保佑!”这是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浓重的哭腔在大雨里显得格外可怜。
老碑渐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男子怀里,旁边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她一身草绿色的布裙,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喃喃着。
他的对面是一座围着被子的坟墓,墓碑立在坟边。
大雨哗哗的下个不停,泥水在身下淌过。
这是在哪里?老碑头疼欲裂的慢慢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处古墓,据研究已有两千余年,当时某神国一位王侯葬于此间。各国对这段历史的记载极为罕见,它几乎成为了一段空白。
华国装作若无其事的修通了山下的路,一直经过了古墓的边缘。考古发掘团队秘密前来,从搭建营地到挖开泥土掩盖只用了一天。
然而,消息还是走漏了,各国都派出了佣兵团前来。特种部队在外围四处防守狙击,却还是被这一小伙盗墓贼钻了进来。
第二天,大功率机器把惰性气体打进墓地,排出里面的浊气。考察人员相继进入墓地,从影像记录到各种痕迹的拓印,忙碌了整整一天。
到傍晚十分,主墓室开启。老主任亲自下来带着人把小物件塑封、腊封了往外搬运。
老碑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研究员,大学毕业已经跟队五六年了。忙到夜里十一点多,他回营地晚饭后,总是心神不宁,棺材上嵌着的那块黄玉就像一盏灯,总在他脑海里闪啊闪。
外面稀稀拉拉的下起雨来,他看着工程组的同事在对入口进行防护封盖,身不由己的就钻了进去,想再去看一眼。
刚下去没多会儿,小雨变成了暴雨。他对这没多么在意,对讲机里的各种声音让他感觉很安全。他也没做别的,就是到了棺材前,看着那块黄玉,轻轻的抚摸着,感觉特别亲切。
一声巨响把他从发呆中惊醒,对讲机已经没有了声音。他心里一紧,意识到出事儿了。往出口那边探查,发现泥水已经从防护盖板边缘淌了进来。
他焦急的不停打着对讲机,却根本得不到回音。
“上面被泥水淹没了!”他得出这个结论,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耐心等待救援。
地底的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挖凿的声音。他心中一喜,顺着声音摸过去查看,刚到跟前就见墓室的墙壁被轰然炸开。
“不是自己人!”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成了羔羊,随时待宰。最后时刻,他只记得那个躺在棺木里的美妇人,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却清晰的印在了脑海。
等再醒来,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从一个墓里,来到了另一个墓外。
“我……”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脑海一股剧痛传来,人又昏迷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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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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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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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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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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