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也响起了这句话。只不过,心境的差异,以及想要表达的味道,自然是和那时候不同的了。心中郁结的我,或许正需要苦酒入喉吧。喝多了,麻醉了自己,自然也就没有了烦恼——至少今晚是没有烦恼了,至于宿醉和明天起来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就明天再说吧。
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心里头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呐喊:喝吧,喝吧,醉一场也好。这个时候这个心情这个氛围,你不就是需要醉一场吗!好想醉一场啊,感性发出了一声感慨。醉了以后还可以酒后吐真言,心里憋了那么久的话,借着这次醉酒,说出来不也是好事么。换做平时绝不会跟神仙说的那些深藏心底的话,借着醉酒说了,也许说出来心里也会痛快些。我不正是觉得心底的话没人可以诉说,渴望能够有说出来的机会么。
喝醉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醉酒后人是很难受的。而且第二天起来后你还是要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并且除了面对原本的这些之外,你还要面对你昨晚的酒后吐真言。你是喝醉了,听的人可没醉,说过了的话可就进了别人的耳朵了,这么内心脆弱的一面真的说给人听过了,你之后不会觉得难堪吗?理性反驳了感性的怂恿。
这让本就心情抑郁的我,越发不爽。过于理智的自己,就连难受都显得这么克制,还没等自己纵容自己一回,理性就已经跳出来预见了放纵后的种种结果,然后告诉自己,这并不好。这让自己有时候觉得就是一匹野兽,孤独的野兽,有了伤口从来都只是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这个类比让此时此刻的我更加觉得落寞与孤独。
翘首以盼盼白头,往昔呓语语不休。庸人傲骨凌云志,满腹寒冬满目秋。又是几杯酒下肚后,我忽然开口念了这么一首诗,不要问我作者是谁,作者恨不得此刻可以像古代那样击箸而歌。要么说古代那些人留下的传世名篇要么是贬官了要么是失恋了,情感的波澜果然是创作的源泉。此刻的我便是如此。喝着喝着就喝出了这么一首诗。我就是一个庸庸碌碌、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这也就算了,可却偏偏长了几根傲骨,生出了不该有的凌云壮志,所以才沦落到这般田地,满腹的寒冬,因着这一肚子的负面情绪,眼睛看到的一切也都成了负面的了,看到什么都能伤春秋悲。
对面正拿着酒瓶子往我杯子里倒酒的神仙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我好半响,放下了酒瓶子,然后对着我说到:“我靠,你不是吧雨大叔。我还以为是喝酒聊天的那种喝酒呢。你这是在喝闷酒啊。”
我还停留在刚创作出的这首诗中,没来得及反应,神仙又开口了:“你早说啊,你这需要的不是喝素酒啊,你得去喝一次荤的啊。”
我从自己这首自认有独特意境和韵味的诗中离开,看了神仙一眼,然后发现自己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我脑海里高速转动了一会,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去还是不想去。或许又是理性和感性在激烈交锋了吧。
当然不是去喝花酒,如果是喝花酒的话,我林潇雨也就不需要理性和感性交锋了。他们会默契万分地说不。事实上神仙也不会提议和我去喝花酒,买卖性行为这种事,神仙是不可能跟我提的,更不可能在这个城市跟我提,原因是……原因自己往前翻。我一个单相思失恋的人,还要来跟你解释这些不成?
“今晚你就好好发挥你那点口才,必须好好和女孩子聊聊天。凭你的能力,搭个讪有什么难的?搭讪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么。”吃完晚饭后,神仙如是说。
搭讪难道不难吗?我得知道人家女孩子是否愿意和你聊天吧,我是很能聊,可也得人家愿意跟你聊才行吧,否则我说再多也是在打扰别人,这与我价值观不符啊。我并不喜欢和我觉得对方不是很想和你聊天的人聊天。所以你跟我说搭讪不难?好吧……神仙这家伙……难以反驳,对他来说,是的,确实不难。
好吧,反正我也想喝酒,酒吧喝跟餐馆喝不都是喝,有什么不一样……好吧,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酒吧的酒贵——至少对我这种去酒吧真的只是想喝酒的人来说,确实贵。神仙又开始摆弄起他的手机,大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逢走路就必定玩手机。
走着去酒吧?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早去酒吧的。
我看着这座冰冷的混合着钢筋水泥味道的城市——当然,此刻这座城市被各式各样的灯光霓虹装饰着,处处彰显着一种叫做繁荣的东西。我望了望远处的灯光,看了看脚下的影子,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填的一阙点绛唇。
繁星点点,处处桂影衔天斗,怅然回首,长路无人走。
尘世纷纷,子期何时有,漫天愁,琼浆在手,谁可共饮酒。
好吧,晚上去酒吧喝酒……
“怎么着神仙,你打算怎么让我喝荤酒?”我看着神仙,似笑非笑地说到,一方面是确实好奇,一方面也想看看出了校园进了社会,他那一套是不是还好使。大学的时候虽然喷一口烟,手机一递,人家就把电话号码给他了,可那毕竟是学校,虽说是不认识,但好歹都是一个学校的,无形中会给人一种细微的安全感。但进了社会,龙蛇混杂,人家女孩还能这么轻易把手机号给你?大学的时候你一个苹果手机递出去,那个时候这款手机也刚流行起来,确实有点噱头,可如今社会上,苹果也不是什么高端象征了,还管用吗?
神仙听了,笑了笑,“雨大叔啊,年轻人总要飘的啊,你看那里,不是一大堆的女孩子嘛。”神仙朝前面努了努嘴。
“那地球上还几十亿女孩子呢……”我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一句,进而说到:“那里是那里,这里是这里,你怎么搭讪她们?还是大学的时候那样,烟一喷,手机一递?”我确实有些好奇。理智分析告诉我,大学时他的那一套现在看来其实也挺中二的,可架不住人家次次都成功了。但我始终觉得这一套进了社会成功不了。
神仙听了,一边吐出口烟,一边拿起手机,正在我惊叹他还打算故技重施,走进人堆里去冲着人家女孩子递手机的时候,他开口了:“别闹了,现在谁还那么老土啊。”
嗯?你也知道?那你打算怎么做。我越发好奇了。
神仙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忘了?”
这我肯定没忘,大学那会,一帮人窝在寝室打游戏,有时候偷懒开个外挂玩的时候,我经常会感慨一句: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可这和这有什么关系?别问两个“这”是什么。读书的时候不常考这种题么?不会就联系上下文。
见我回想起那个情景,神仙继续说到:“打开微信附近的人不就行了,还可以摇一摇……”说到这里,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就不能把微信用起来?你说你一个现代人,不用微信甚至也不用流量,手机里也没几个app,你用智能机干嘛?你干脆用个老年机得了。”
我笑了笑,懒得理会神仙的这番吐槽,微信我手机里不是没有,只是我固执地不愿意去用这个应用,我还停留在电脑看qq的状态——当然,其实我也不聊qq了。关于微信摇一摇和附近的人这两个功能的都市传说,我也听了不少,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功能的。
然后我身临其境地目睹了这两个功能的诡异——没多一会儿,真的有女孩子朝我们这走来了——还不止一个——神仙居然还和对方招手确认!此时此刻,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科学技术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地就坐了下来。在她们坐下来后,她们终于具象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我打量了一下三个女孩子,好吧,女孩子果然是没办法用穿着来衡量气温的奇怪生物,尤其是在这种可以忽视四季的场合。三个女孩子的穿着似乎就是为了给人一个明显而又强烈的信号:老娘年轻!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和活力的气息。当然了,话说回来,我和神仙其实也不老,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大概是我的心老了吧。
心老的我,快速扫了一眼三个女孩,好吧,三个都很好看,至少此时此刻看上去是的。在我这么打量的时候,神仙已经很自然而然地和她们几个坐到了一起,自然到让你完全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突兀,以及他那赤裸裸的司马昭之心。
几个女孩子也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依旧有说有笑的。神仙更加水到渠成地融入了她们的话题。见我还愣在一旁,和我打了个招呼,“林总,过来。”然后伸手吸引了一下女孩子的注意,“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林总,他可是一位大才子。”
你可真能吹,这商业吹捧都吹到我这儿来了,什么林总。我心道,不过我也知道这种场合他这么说的用意,你总我总大家总的,总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水准,这年头,餐馆打杂的都叫后备经理。当然,这也是此刻他随口的一个称呼,只不过是我解读了这么多而已,他没有习惯性地叫我雨大叔,已经是他对我这个老伙计上了心了。
此刻的林潇雨快速思量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是否配得上大才子这个称呼。这么想的同时,我也就着神仙的梯子,和他们凑到了一起。
说到底我也就是个庸人,我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这让我分外鄙视自己。再看神仙,几乎已经打成一片,愉快地玩了起来。而我,就着梯子过来后,发现自己就只是坐在了这里,似乎无话可说,又似乎有些不屑于说,说到底我还是有着两根傲骨,我脑海中再次冒出这么个念头,这让我更加鄙视自己。庸人傲骨,就自己折腾自己吧。xiumb.com
“大才子,来,我们喝一杯。”我边上的这个女孩子轻轻笑着向我示意。我见了便也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杯子放得低了些。两个杯子轻轻一碰,我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放下了酒杯。
我觉得我似乎应该趁现在说点什么,无论是处于就梯子的念头还是出于礼节,说点啥呢,我张了张嘴,平日里机智善辩的我,此刻却全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然后就在我思索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我感觉我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开口说话时机,似乎这个就梯子的有效期已经过了。这是一种源自于我内心的微妙心理。我感觉我此刻再去就梯子,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要不,我也敬她一杯?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念头。这么做也太中二了吧,我果然是真的只是来喝酒的。
这么想着,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想放下酒瓶,瞄到了她的杯子,忽然改变了动作,伸手给她也倒上了一杯,这让我感觉到似乎又找到了梯子,一边倒一边说:“你别听他瞎说,我离才子还远着呢。”好吧,为了找话题,倒是开始认知到自己和才子的距离了。
女孩听了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酒,忽然说到:“你不老实哦,倒酒这么勤快,是想灌醉我吗。”说完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好吧,看来只有我自己是真的在在意自己是不是够得上才子这个称呼,人家根本没在意这件事。
嗯?“没有没有,我是看你杯子空了,你们过来玩,我们这点招待总要的,总不能连杯酒都不舍得给你喝吧,正好我自己也在倒酒,顺手也就倒上了。”反应过来的我,马上开口解释。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承认我倒酒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可以继续说话或者说搭讪的梯子。我怎么可能是那种把女孩子灌醉然后好趁机做些什么的家伙,我的价值观也不允许啊,我怎么能让别人误会我是那种人。
女孩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噗呲一笑,“你太逗了。”
好吧,合着还是只有我当真了,人家根本没在意这回事。想想也是,人家都敢来玩来喝酒了,还怕你这个。出来混的谁手里没两把刷子,真要来,就我这微末道行还指不定是她吃了我呢。我喝了口酒,自嘲地笑了笑,看着女孩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说‘逗’。”
“哦,是吗,那别人以前都怎么说你啊。”女孩似乎来了兴趣,接过话茬,问了一句。
“风趣啊,独特的气质啊,父性光辉……”想了想,我还是补充了一个“有才。”
女孩发出一串笑声,好一会儿后才停下,看着我,饶有兴趣地问:“这个‘父性光辉’是谁给你的评价啊,太有意思了。啥叫父性光辉啊。”
女孩的搭茬追问,又勾起了我的回忆,这个评价自然是孟雯仪给我的,我感觉我的思绪又要开始飘啊飘的飘飞,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此刻不适合思绪飘飞,于是赶紧遏制了这个念头,转而解释道:“就是对我的一个总括。”我突然失去了和眼前这个女孩子继续聊下去的念头,我感觉这形同背叛,虽然我和她并没有实际上的男女关系枷锁,也没有表面上的男女关系枷锁,但我依然有一种如果继续和眼前这个女孩子聊天,是对她的背叛,我应当为她守护忠贞的念头。这是一种很奇怪很古板的念头,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或许是对这种没什么意义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营养和兴趣的话题失去了兴趣,也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和我费心思聊下去,几句礼节性的寒暄后,我、我们就此闭口,没有再说话。
“走,我们去蹦一会。”见我们冷场,神仙招呼一声,开始组织局面。
“你们去吧,我坐会。”当机立断拒绝了神仙的提议。开什么玩笑,打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天赋树舞蹈那一系的树枝就没了,人家顶多是没点技能点,我是连技能树都没有。让我去蹦?我连手该放到哪里去都不知道!
当然,我肯定不会说是因为自己不会蹦,当着女孩子的面,这个面子还是要的,这纯粹是我的自尊心作怪,尽管我并没有和她接下去交流的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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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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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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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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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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