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咬牙切齿,只有彻骨的恨沾染在每一个音符上,让躺在床上等同植物人的凌之则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份恨意。
他看着苏眠温柔堆砌的眉眼,就像曾经的她的母亲一样。
只不过,欧阳飞是真的温柔,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是恨到至极心中无法承受的痛感而掀起的柔和。
都一样。
凌之则心底泛起淡淡的嘲弄。
无论是欧阳飞还是苏眠,都无法逃脱命运。
他和他身后的那个人设下的命运之网,将这两个女人、苏家,乃至整个帝国,都在他们的密网之中。Χiυmъ.cοΜ
走到今天这一步,凌之则并不后悔。
他早就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苏眠手里。
但为了完成那个人的大业,他甘愿做这阶下之囚,为那个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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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爻让人把凌之则带着跟他们一起走。
然后牵起苏眠出了医院。
冬天已经来了。
寒风裹挟着残叶铺洒在地上,说不出的凄惶苍凉。
苏眠紧紧握住封爻的手,默默地看着这被霓虹渲染得如同白昼的帝都,“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抗拒,因为该做的事该杀的人桩桩件件都不能少。封爻,这是不是就是长大的烦恼?”
封爻松开她,转而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揉进怀里,“如果你不介意,那些事那些人由我来做。”
怀里的少女沉默良久,“我介意。如果不能手刃仇人,那不叫复仇。而且,你和我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你没有必要为我背负这些。”
“我心甘情愿。”
苏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封爻,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再次遇见你。”
这个再次让男人眼眸微凛。
她果然已经知道了前世发生的一切。
但他没有拆穿,只是更紧的抱住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请打起精神来。”
“嗯,我会的。”
或许,这世上没人天生就会杀人,没人天生就是冷情冷血。
端看她的境遇,她的心性,她的得到与失去。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也不想做一个好人。因为好人就会像我爸妈那样,莫名其妙的死去,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既然如此,他们的仇就只能由后辈来背负,由我和大哥来替他们拿回应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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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则被安顿在别墅的地下室。
苏眠配备了最好的设备与医生,目的就是让凌之则不要那么早死。
正对病床的墙上挂着一面超大的电视。
电视里24小时轮番滚动播放着凌之则在秋山深林里被苏眠剁手时的画面。
“老师,这个画面应该很熟悉吧,是不是看一次手腕的伤处就痛一次?”苏眠双手撑在电视前的桌面上,遥遥笑看着躺在那里的凌之则,以及他的断掌。
从手腕关节处以下,什么也没有。
断口处此刻缠着厚厚的白纱,才过了短短几天,这伤没有那么快复原。
诚如苏眠所说,真是看一次痛一次。
因为凌之则的表情已经不再平静,而是一脸痛苦,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已经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的身份了。”苏眠淡然说道,黑色的眼睛里堆满了笑意。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此刻就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以使人痛苦为乐。
凌之则眼睛倏地瞪大,仿佛要把苏眠抽筋剥皮。
“哎呀,老师别这样看着我呀,有本事你起来啊。”苏眠右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耳廓,笑得甜美肆意,“喔,我忘了,老师现在除了脑子还算清醒以外,其他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真是可惜了。”
凌之则痛苦地想要挣动,但是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和意力,他的身体除了眼珠子以外,丝毫未动。
苏眠笑着欣赏了一阵。
看凌之则如何向生挣扎,带给她无穷的乐趣。
让一个人死多么容易,一把枪一颗子弹就足够了。
但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花样就多了。
比如,让他反复观看那些自己不愿正视的画面。
再比如,抓住他最在乎的人,然后在他面前一刀一刀的毁灭掉那个人。
“我爸妈死在你算计之下时还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和兄弟,我大哥被你切断了手掌,封爻也因为你再也没能站起来,而我苏眠在你的陷阱里一生徘徊挣扎,这些,怎么是你一死了之就能一笔勾销的呢。”
苏眠温柔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都感觉不到别人的疼。
“对吧?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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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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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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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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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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