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吟寒吃掉最后一口饭,从南贺槿手中拿回手机,心安理得换掉鞋子,准备出去散散步,最近都没怎么运动过,再不走动走动,怕是会胖上两斤。
而此时的南贺槿,怎么还会有心思乖乖洗碗。
他把贴在门外的小鬼抓了进来,勒令其把今天的碗洗了,还威胁说如果洗不干净,等会儿回来就吃了他。
把小鬼吓得瑟瑟发抖之后,他乐颠乐颠地跟着闻吟寒出门散步去了。
最近身上染了不少南贺槿的味道,连自己本身的极阴体质都给压了下去,如果不是耸着鼻子凑近了闻,几乎闻不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
好处自然是有,比如他再也没碰到过一些不长眼的鬼,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至于坏处,闻吟寒瞥了一眼寸步不离的南贺槿。
就是太黏人了,有点烦。
时刻在注意闻吟寒动静的南贺槿,以为闻吟寒看他,是想说些什么,不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自认为善解人意地主动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闻吟后收回视线,“就是觉得你有点烦人。”
南贺槿委屈:“我明明对你那么好,天天给你做饭、哄睡,为什么还说我烦人?”
看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死活不愿意放开,闻吟寒意味不显地哼了一声:“等你什么时候把用掉的钱还我再说吧。”
然而对于这件事,南贺槿还有另一种说法。
“我现在是吃你的,穿你的,还住你的房子,用你的钱,这是不是就算,你在包养我?”
闻吟寒猛地咳嗽起来,南贺槿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虽然没有钱,但我长得还行,而且…器大活好,包养我也不亏。”
闻吟寒单手撑着膝盖,咳得直不起腰,他摆摆手,让南贺槿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没脸没皮,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之前在大学的时候,也没听这位品学兼优的学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幻灭。
南贺槿直勾勾地盯着他浮上薄红的脸,不自觉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闻吟寒瞪了他一眼,改散步为跑步,把这不正经的鬼甩在身后。
银星花园干净起来,新搬进来的用户也多了,此时正热闹地聚集在小区广场上,还放着广场舞,也不管整不整齐,都跟着跳。
虽说人数比较于其他小区,人少得可怜,但这对比以往的银星花园,可以说的上是奇迹了。
闻吟寒跑了两圈,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南贺槿是个没眼力见的,此时正不慌不忙地跟着闻吟寒,还时不时给他加油鼓气。
擦掉额头的汗,闻吟寒准备去买瓶水润润嗓子,却被南贺槿拦住。
他献宝似的把已经捂热的功能饮料递给闻吟寒:“喝吧。”
闻吟寒接过,发现瓶口已经被拧开了,落入喉中,也带着丝丝的暖意。
“走吧,回去了。”
两人看了一会儿广场上笑容灿烂的人们,而后肩并肩,一起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热闹被留在后方,但喜悦已经弥散至整个银星花园,闻吟寒后知后觉:“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
南贺槿摩挲着他的手指:“想要新年礼物吗?”
晃了晃瓶中还剩余的饮料,气泡上涌,然后破裂,闻吟寒问他:“用我的钱,给我买新年礼物?”
“这叫借花献佛,”南贺槿低声的笑着,“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而以后,还有许许多多个新年。
闻吟寒打破他的美好妄想:“我活不了几年。”
两人周围的气温骤然冷了下去,像是凝结成冰,冻得人手脚僵硬。
南贺槿目视前方,语调不起波澜:“你会长命百岁,然后寿终正寝,死了还跟我在一起,你跑不掉。”
“寿终正寝?”闻吟寒喃喃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勾起嘴角,“等我老了,你还是这副模样,然后来一段爷孙恋?色衰爱弛,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
抬起自己和闻吟寒牵着的那只手,南贺槿指着自己:“我是变态,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口头上的花言巧语,谁都会说。
闻吟寒打开门,先去检查了厨房的碗筷洗的够不够干净,然后在客厅的角落找到了躲起来的小鬼,把南贺槿甩给小鬼,他自己去了浴室,准备洗去身上的粘汗。
南贺槿就当不知道,装模作样还想跟着闻吟寒进浴室。
然后被甩了一脸水,关在了门外。
南贺槿吃瘪,看戏的小鬼自然乐不可支,他捂着嘴,却还是捂不住那幸灾乐祸的笑声。
他的笑声说不上悦耳,只能说随便让一个平常人听了去,都会起上一层覆着一层的鸡皮疙瘩,因为实在是太过尖锐和难听。m.χIùmЬ.CǒM
南贺槿阴沉着脸,回头看他。
小鬼下意识地一哆嗦,然后自觉把自己变成了一张饼,贴回门外。
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南贺槿心里是说不出的痒,他抠了抠浴室的门,郁闷地将额头贴在门外,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才拖着步子回了客厅。
临睡前的故事还是接着昨天,已经讲到两位主角相识到相知,正一步步朝相恋这个阶段发展。
南贺槿读的很慢,这加快了闻吟寒入睡的速度。
意识彻底模糊前,他还不忘叮嘱南贺槿:“出去记得关门。”
南贺槿连连应道,但心里想的却是,门肯定是要关的,但他绝不会出去。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么舍得浪费掉。
他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闻吟寒的睡颜,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分一秒也不愿意挪开视线。
决定周六回家去看看,完全也是南贺槿顺着闻吟寒的意思,他现在无拘无束,也无牵无挂,只要是跟着闻吟寒,去哪儿都无所谓。
黑夜沉寂,日升月落。
第二日一早,南贺槿站在原本熟悉的地方时,心神的恍惚一时半会儿甩不掉,他就趁着这股劲儿,往闻吟寒身上贴贴。
然而因为起的太早,闻吟寒现在的心情不怎么样,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这只鬼,然后给自己戴上口罩。
南贺槿对他戴口罩的怨念已经很深了,就是因为这个口罩,他都没办法偷亲。
南贺槿的舅舅林文,住在市中心一带,是一个公司的高管,虽然在闻吟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完全没能看出来,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富一代,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贱卖自己侄子的房子。
市中心的房价,可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但林文手里大方得很,一出手,就购入了上中下整整三层楼。
闻吟寒听南贺槿说林文干的这些奇葩事,嘴巴微微张着,眼中溢出些许疑惑,像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
但他很少做出吐槽别人的这种事,偶尔毒舌一下,也不过是有感而发。
所以,闻吟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其中的异味,复杂难辨。
“我不能现身,不然他会被吓到提前来跟我团聚,你替我看看他就行了,反正他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活的肯定不错。”
说完,南贺槿还在心底补了一句:这也勉勉强强算得上见家长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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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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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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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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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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