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子乍一看很像是真的,能骗过很多人,却骗不过我,也骗不过你。”
“图案上有几处,都是我妹妹习惯的画法,我不会看错的。”
张老说出这句话时,显然有些艰难,可他到底还是说出了心底多年的猜测。
葛宏心中剧震,完全没料到,在张老儒雅平和的背后,居然发生过这么惨痛的故事。
从他的表现来看,张老和他这位妹妹感情很好。
这时孙教授伤感地道:“张葭女士是位很有天分的画家,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都有很深的造诣,当年曾被我们江左省美院特聘为客座教授。”
“八年前她受邀去南方某小城参加一次展会,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音讯,哎……”
葛宏肃然道:“老张你是觉得,张葭女士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被迫为人做事?”
“比如,这个瓶子……”
张老嘴唇微颤,能让人感觉到他心碎如刀。琇書網
他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这个瓶子应该就是小葭画的!”
“她比我小十岁,她小时候刚开始学画,就喜欢跟我玩这种藏字游戏。”
“只是她以前都是在纸上做画,这次在瓷器上做出这种画,我猜测她是被迫的!”
孙教授满脸沉痛:“是啊,张葭女士或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老张早点发现她的存在,她是在求救吧?”
听到这里,张老整个身体都趴在桌面上,用拳头捶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
“小葭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张老一只手狠狠抠着自己的脑袋,可见他有多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张葭曾经发出过多少次求救信号,又失望过多少回。
葛宏只是设身处地站在张老的位置上想了一想,心里都痛得不行。
不过,这种时候,张老已经痛苦得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了,葛宏不能再任由感情把控局面。
于是他并未表现出很多哀伤,而是冷静地问道:
“老哥,这个瓶子在哪儿发现的,来源查清了吗?”
“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瓶子的来路。”
“这样才有希望找到张葭女士被扣留的所在。”
葛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的地点。
丹砂村那边应该就是个造假基地,也是真正古董的中转地。
是一个连迷利坚人文森特都知道的地方,这让葛宏不得不怀疑,张葭就有可能被丹砂村以及与之相关的人拘禁了。
或许她就在丹砂村!
但是他不敢早早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他怕给了张老一个巨大的希望,万一又让这希望落空,那打击将会更大。
对于张老这种年纪的人来说,连环的打击实在太伤人了。
孙教授说道:“这个瓶子是我一个朋友在古玩城那边摊位上买的,老张帮他掌眼时恰好发现了这里面的蹊跷。”
说到这儿,孙教授扼腕叹息道:“可惜我们再想找那个小贩已经找不到了,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葛宏问道:“那有没有打听过他的货都是从哪儿来的?”
很多古董贩子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进货渠道,所以葛宏才想从这方面找些线索。
张老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哑声道:“打听过,有人说他大批货从中州那边进,有时候也去咱们省的丹砂村那边。”
丹砂村那边有陶瓷工艺品厂,这件事是摆在明面上的,知道的人可不少,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里面可能存在猫腻罢了。
这件事给葛宏带来了更紧迫的感觉,看来丹砂村那边,得尽快进去探一探了。
不过他怕张老在这件事上过于感情用事,万一他单人匹马去丹砂村打听情况,那反而会坏事。
于是葛宏安慰道:“老哥不用急,我跟省警备处的齐处长和特警处的王队都熟,回头我跟他们研究下,按着这个线索查一查。”
“不过我不建议老哥你自己去那地方查,最怕的是万一打草惊蛇,对方一旦警觉,把人转移了,再想找到张葭女士的下落,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葛宏的话一下子击中了张老的心,如果是平时,他也会像葛宏这么理智。
可是关心则乱这句话不是白说的,张老现在的情绪已不足以支持他的大脑做出明智迅速的判断。
孙教授说道:“我们大学地理系组织了一个假期考察队,准备趁着假期选几个周边相对典型的地貌进行考察,你看这个消息能不能利用上?”
葛宏愕然道:“丹砂村那边也在考察名单里吗?”
他已经打算让人混入一院送医下乡的队伍里,还要派人跟着小贩假装采购商过去踩点。
要是江左大学地理系的人也过去,村子里一下子去了那么多陌生人,这会不会太可疑了?
所以葛宏一时也下不了决心,只是他没把话说死,“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丹砂村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生人去多了,他们应该会感觉到异常的。
孙教授点头:“听起来你那边应该有考虑,不过地理系那边是早就跟当地政府打过招呼的,他们过去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
早就打过招呼,如果是这样,就更有可能利用起来了。
葛宏便道:“行,这件事我会留心,能用的话我会联系你们,到时看看能不能在里边安插几个我们的人手。”
张老听到这里,面上终于现出几分激动。
他理智逐渐回笼,有些赦然地道:“葛宏,这几天网上有不少人在黑你,你自己都麻烦缠身呢,我还找你帮忙,我这老哥当得可不合格啊。”
葛宏摆摆手道:“老哥你说的事说不定对我有帮助呢,我现在就希望,如果张葭女士还在的话,她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把她救出来。”
孙教授说完了张守璋的事,也告诉葛宏:“网上的事我也有关注,乱了一阵,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个键盘侠像没有独立思考能力一样,人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不过也有很多人力挺你,回头你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孙教授说话时,解锁手机,打算看看最新进展。
这一看,孙教授惊得连斯文气都少了几分,他惊喜地喊道:
“葛宏,快看,你上省台新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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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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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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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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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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