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下去就听有人在吵架,远远就看见河岸边围着一群人,好像正在拉架。
她本来没打算往上凑,但无意中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杨二嫂。
“明明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要把位置让给你?”
“你先来的了不起吗?老娘还比你先来这世上几十年呢!这块洗衣石我用着顺手,你不让也得让!”
说这话的是田大炮,她这粗犷的声线辨识度很高。
田大炮说完,抬脚就将杨二嫂的洗衣盆往旁边一踢,一屁股就把身材偏瘦的杨二嫂挤到了一边。
杨二嫂气得张牙舞爪地吼道:“怎的,仗着自己又老又肥还要动手吗?”
田大炮冷嗤一声,“哼,你个生不出儿子的绝户,动手我还怕你不成?”
杨二嫂一听这话瞬间理智全失,她最大的忌讳就是被人嘲讽没儿子,是绝户。
当初和“夏思年”结怨,就是因为被她讽刺生了赔钱货,所以她才恨极了夏思年。
只见杨二嫂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就要砸田大炮。
田大炮一向跋扈,自然不甘示弱,也随即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举在头顶跟她对峙上了。
“来啊!准你绝户,还不准别人说啊?”
杨二嫂在气势上是远不及田大炮的,再加上她的尊严被一次次踩踏,还没还嘴眼眶就先红了。
那喉咙里就跟哽了东西似的,根本发不出声,这还没张嘴就输了。
夏思年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平时处处跟她叫板,在杨家骄横又自私的女人,到了外面居然软弱成这个样子。
以夏思年的个性,她是没想管她闲事的。
但却忽然听到得意扬扬的田大炮愈发嚣张了,她呲嘴就羞辱道:
“岭上杨家的男人个个没种,老大是头只会吃的猪,生的儿子就是个蠢蛋。老二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闷葫芦。老三长得人模人样,却孩子都生不出来,这才捡了外面的来养......”
夏思年一听顿时就怒了,那不服就干的暴脾气瞬间拉满,她扒开人群就冲了上去。xǐυmь.℃òm
“你个仗着自己又老又丑连鬼都害怕的老东西,赶紧把那臭嘴闭上吧!再说话,脑子里的大粪都得喷出来了!”
田大炮一愣神,被骂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将矛头直接转向了夏思年。
“你是个......”
“你什么你?我看你是从小缺钙,老了缺爱,男人不疼,子女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还专门找人吵架刷存在,真当自己那大嘴是门炮,人人都怕了你啊?”
“我要把......”
“我什么我?虽说脑子和大肠结构很像,你也不用装的东西都一样吧?骂别人绝户,骂别人没种,你田家才是满屋歪瓜裂枣吧?”
“你说什么?”田大炮气得脸都涨红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俩儿子挺有种的把媳妇儿都打跑了,你打算自己生孙子吗?你闺女跟我同年的,她嫁掉了吗?所以到底谁是绝户?”
田大炮气得直拍胸口“你......”
哼!人身攻击,夏思年纵横叫骂场数载,从无败绩!
“你还欺负别人没儿子,你有儿子还不是得自己洗衣裳?还不是要当牛做马?还不是要在这被我骂?”
“你个替人养野崽的蠢骚玩意,哪来的底气在这叫嚣?”田大炮憋屈半天,终于嚎出一句。
夏思年一听,不怒反笑。
“我看你是嫉妒我白捡那么漂亮的仨孩子吧?这孩子只要有良心,亲生的和领养的都一样,要是心眼坏,就算是自个生的一样是白眼狼。”
“你骂谁心眼坏,谁白眼狼呢?”田大炮抑制不住要冲上去动手了。
夏思年冷嘲,“谁坏谁知道,你信不信,今天你要是气死在这河滩上了,你那俩儿子一样开开心心地吃席。”
田大炮气得一趔趄,想到她那俩没心没肺的儿子,和成了老姑娘的女儿,血压就一阵狂飙。
她疯了般乱吠起来,捡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话就骂起了夏思年。
夏思年不理她,只高声道:“你嘴上积点德吧!上次差点被土地砸死还学不乖,当心这次天上直接掉个雷下来劈......”
“轰隆——”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巧合,夏思年这才刚说到雷,就听一声闷雷在头顶响起。
田大炮一秒闭嘴,她眯起三角眼一瞅,见那陡然阴沉下来的天,也不再跟夏思年对骂了,过去闷头就开始捶衣裳。
眼看着要下雨,夏思年也赶紧端起盆去上游洗衣服了。
在和杨二嫂擦肩而过时,无意中就发现杨二嫂在用复杂的眼神看她。
她只当没看见,径直走了。
上游水浅没什么人,也就方便她用洗衣皂。
杨慕川这沾了泥浆的白衬衣,不用洗衣皂是洗不掉的。
说起来也奇怪,她明明不是个会甘心情愿伺候男人的人。可怎么面对杨慕川,她就不知不觉地给他做起了保姆?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上辈子欠了他的吧?”
回到杨家大院,刚才还阴沉的天又忽然放晴了。
她正在晾衣服,就见杨大嫂笑呵呵地来了。
“老三家的,我给你把衣服改好了,来瞅瞅吧!”
“大嫂你先等等,我晾好衣服就来。”
前些天,夏思年把一些仨孩子穿不下的衣服,交给杨大嫂改了改。
她去杨大嫂屋里一看,还别说,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些衣服重新改款后,竟还挺时髦。
“大嫂,你手艺真好,不做服装设计师可惜了。”夏思年是真心叹服的。
“啥师?”杨大嫂听不懂。
“就是做衣服的老师。”夏思年打趣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杨大嫂笑得娇憨。
“对了,我有块儿棉布,大嫂要是有时间,帮我给仨孩子做一身里衣吧!那多余的布就送给你当工钱了。”
杨大嫂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你拿来我瞅瞅,看看怎么做。”
夏思年就跑回屋了,见杨慕川正在教哥俩写字,就自己搭板凳去取那块布帘子。
她摆好板凳刚站上去,就被杨慕川发现了。
“下来,我来取。”
夏思年被这忽然的动静一惊,脚下一颤就失去了平衡。
杨慕川冲过去伸手一接,夏思年直接将他扑倒在了旁边的小床上。
她慌乱垂眸,就对接上了杨慕川忧郁且深邃的眼神。
空气凝滞了数秒,夏思年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贴身接触居然是这样的情形。
她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在加快。
“爹娘抱抱了,要有小弟弟了......”二虎的乱入,让夏思年赶忙从他身上翻了起来。
杨慕川坐起后,没用板凳,抬手就将布帘子取了下来。
“给。”
夏思年干笑着接过去,这该死的海拔差距就是这么伤自尊。
夏思年抑制着强烈的心跳,接了过去,然后转身就严肃地看向二虎道:“谁教你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了?”
“奶说的,要是看到爹娘夜里亲亲抱抱就不要作声,这样会吓跑小弟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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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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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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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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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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