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庸被南门那睥睨不屑的目光一扫,气的当即挽了个剑花便冲了上去。
还不待犹豫纠结的琴千弦和溯言作反应,一根烧火棍再次在他们眼前划过,不偏不倚的直中贡庸眉心,火红的木炭将眉心烫出个不规则的红色伤疤,漆黑木炭蹭的面容一道道的。
若不是那红痕刺目狰狞,那模样倒是又成了一个琴千弦。
南梦下了封魔山后便直奔了凤山,哪怕过去了六年,她在凤山还有一笔未收回的帐,这事仍旧记得牢牢的。
欺负了她姐姐、姐夫,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精神损失费、情绪调整费、身体损伤费、伤药费、误工费、种种补偿费……
要不是之前忙着回去待产,她早就把他们底裤都扒了!
南梦潜入凤山,在凤山逛了两天,藏经楼,藏宝阁,她一个都没放过。
不过最后在搬藏宝阁宝物的时候不小心被弟子给撞见了,虽未见真容,可女子身份却是被传了出去。
后来她整理战利品的时候随手改造了几样东西,自然也包括贡庸口中的摄魂铃,不过现在它不叫摄魂铃了,她给她起名幻音。
幻音响,结界成,幻境现。
铃音一响,十里全灭,可谓十足的自保坑人之利器。
“师兄!”
“贡庸师兄!”
贡庸被一根烧火棍击倒,容颜半毁,同行的三名弟子皆是吓了一跳,忙上前为其上药查看。
“贡庸师兄,南、道友,修行不易,秘境难得,眼下时间宝贵,不若二位先将私事暂至,待三日后出了秘境,有何恩怨再相解决?”
南梦与凤山弟子已是剑拔弩张,按照千尘阁的性子,他们行善却也冷漠,像这种恩怨他们一向不会插手。
只是今日琴千弦却始终无法静心,他也不知是何缘由,他猜或许与她无害软糯的外表也有几分相关吧。
如此病弱女子,即便他心知她不如表象这般无害,可还是无法不动容。
贡庸面色漆黑,眼中愤恨闪烁。
不过一根烧火棍,他们只看见了他额头上的伤,却不知他同样受了内伤!
这个女子,不可小觑!
“琴公子还真是慈悲为怀,就不知你这慈悲当真无愧?”
他动不了那女子,这口气却还是要发的。
溯言气坏了,上前一步气哼哼的指着贡庸,连表面的礼仪都不想维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师兄好心好意相劝,你却对我师兄阴阳怪气!”
真当他十岁就听不懂话了?!
贡庸被师弟扶起,看着轻蹙着眉,神色不显的琴千弦嗤笑出声。
“嗤~,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在下只是奉劝琴公子,莫要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言罢,也不看琴千弦那陡然发白的脸色,直接带着人转身就走。
“你什么意思?!你才忘恩负义!你走什么啊?倒是说清楚啊!”
溯言向来以师兄为先,崇拜又粘人,哪里受得了别人的诋毁。
琴千弦捻了捻手中的珠串,伸手将暴怒跳脚的溯言拉了回来。
“溯言,算了。”
“师兄!你又没做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说你啊!当年虽是金仙将你带回来的,可这些年千尘阁帮他们的又少了吗?!动不动就拿之前那件事出来提,他……”
“溯言!”
琴千弦如今也不过十二岁,还是个稚嫩的小公子,他修炼不到家,听了这些面色同样不好。
可金仙对他有恩是事实。贡庸师兄虽然口不择言,可也是为了凤山……
溯言气哼哼的跺了跺脚,转身坐在小马扎上气成了河豚。
南梦拿着手帕捂脸,遮掩那散开的汤药苦味,同时歪着头满眼八卦兴味的去瞧他们两个。
忘恩负义?
什么恩呀?救命之恩?
金仙?
洛明轩?
啧啧啧,倒是接着说呀,她还想听啊~
南梦的视线太过火热,琴千弦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收敛心绪,琴千弦扯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向着她点了点头。
南梦咂咂嘴,无趣的收回了视线。
得,这好奇心暂时是满足不了了。
锅已沸,药已成。
南梦拿棉布垫着,将药锅在架子上端了下来倒出,如今只剩药汤,药水的苦味更加浓郁了,熏得溯言都嫌弃的捏住了鼻子。
“南姐姐,你这是熬的什么药啊?这么苦!”
方才和宗门人闹过一次,这溯言小崽崽倒是毫无芥蒂,竟是还能唤她一声姐姐,那个姓琴的小仙童就不行。
南梦抬着碗向溯言递了递:“怎么,你好奇吗?要不要来半碗尝尝?”
“不了不了,还是南姐姐您享用吧,您享用,嘿嘿~”www.xiumb.com
溯言连连摆手,为了摆脱这堪比生化武器的汤药,整个人的身子都要张到后面去了。
琴千弦无奈的伸手托住了溯言的后背,老古板一般的歉然道:“失礼了。”
南梦挑了挑眉,将碗收回来,一仰头便全干了,那豪迈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拼酒呢。
含了块糖在口中,南梦将药锅收拾了,重新架了个新锅上去烧水,看那模样,悠闲的一点都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瞧着南梦这般,溯言是有好奇的,可自家师兄已经开始调息了,他再多的疑问也不好去交谈,干脆自己也跟着师兄一起开始了调息,等他再清醒,夜已过半,除了还在烧着的火堆,早已没有了那个女子的踪迹。
南梦背着空无一物的背篓,穿着厚厚的兔毛披风,在这秘境开始了闲逛。
她来这里并不为了这里面的宝物,她存活了不知多少个万年,好东西不知凡几,一个小秘境对她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大。
她来,是来找茬,是来出名的。
为了视线曾经立下的那个‘要让这江湖之人,看不惯她却又不掉她’的目标的第一步!
她也是没想到,不过下山一月,就有了苍崖山秘境这个跳板,想来,她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苍崖山秘境只开启三天,第一天,南梦全都用来走路和睡觉了,而第二天,南梦成功走出沙漠,在一颗不知道叫什么的果子树下呆了一天,将上面红的发紫的果子全摘了,那汁水,那口感~,啧,真是脆甜脆甜的!
就是可惜,一整棵树也才结了十颗,也就只够给她当个零嘴,不过第三天的凌晨,南梦起身时便将它给移空间里打包带走了,实力演绎燕过不留毛。
第三天,也是这秘境的最后一天,南梦一改前两日的懒散,行走间都用上了御风术和瞬行术,一路上遇到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得见这么多青春稚嫩的面庞,南梦很高兴。
可是见到南梦这个娇娇怯怯的美女道友,宗门子弟们却一个都高兴不起来。
“诶呦~”
“嘶!”
“你!你是哪家宗门的弟子?!竟敢如此大摇大摆抢我鉴心门弟子的宝物!是想破坏宗门安定,挑起纷争吗?!”
林中石边,歪七扭八的或躺或卧的倒着几名鉴心门弟子,脸上无一例外,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疼的他们嘶嘶的直吸气。
要说大伤,倒是也没有,都是一些皮外伤,留几个淤青而已。
可是他们全都是各宗门看重培养的弟子,面对他们不使用剑招,不使用术法,只用拳脚揍,这不是在羞辱他们又是什么?
而且揍他们的还是一个看上去就娇滴滴,弱的不行的女子,那白皙纤长看上去没有一点力气的手指,揍起人来可是真的黑啊!
你说你,抢宝物也就算了,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法羞辱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面对这些人杀人的眼神和叽叽歪歪的绕口的话,南梦是半分眼神都没给他们。
灵力在他们身上扫过,一个个的储物袋就全都进了她的口袋。
“你们记住了,抢你们的人,姓南名梦字无羁,出去后告状可千万别告错了,我,封魔山南无羁,等着你们来找我!”
南梦大摇大摆的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此女,竟是封魔山之人?!
说起封魔山,只怕各大宗门弟子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言千年前,老魔王厉修将其子封印在了封魔山,留手下路氏一族世代守护。
后,有路氏族人出山,其心邪,其行恶,为祸一方。
宗门有训,得而必诛!
如今此女自称封魔山中人,是他们所知的那个封魔山吗?
她,是路氏后人吗?
这般招摇行事,又是何目的?
一时间,那些储物袋被抢,本想着趁着还有时间再去探寻一番的弟子都有些沉默了。
一股不安在众人心底浮起。
相比那些并不算特别珍贵的东西,他们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时飞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师父和门主。
而这个场面不单单这里,正不时的在秘境各处上演,十大宗门,除了武力值低下,玩弄药草的虚宗门,和不甚理会凡尘,只行善事的千尘阁,其他八大宗门,全都没有逃过被抢的命运,不论男女。
不过女修多少要比男修幸运一些,她们只是被制住,而男修则全都被揍成了大花脸。
整个小秘境,似乎全在回荡着那一句嚣张猖狂的话。
“你们记住了,抢你们的人,姓南名梦字无羁,出去后告状可千万别告错了,我,封魔山南无羁,等着你们来找我!”
今日运动有些过量,南梦在这小秘境逛了一圈,打劫完最后一波弟子后累的呼吸都要喘不匀了。
维持着她潇洒的背影消失在这些人眼前后,南梦这才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连往嘴里倒了一瓶子的回元丹,那吃法,和嚼糖豆似的。
不行,这破身子,她真是受够了……
等路氏上了正轨,舅舅百年之后,她可不在这破地方玩了,干点啥都不够喘气的呢,一点都不痛快。
“师兄,南姐姐这是要干什么啊?之前抢了凤山,这又把各大宗门都抢了个遍,等出去后,各大宗门门主和长老不会饶过她的!”
已经和其他弟子汇合的琴千弦和溯言听着他们所说,一个个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虽然只是短短相处,可溯言觉得,她不像是传言中的封魔山路氏族人的那种性子。
她应该,不是坏人啊!
而且就算是想行恶,人劫都劫了,她大可以杀了他们不是吗?
可是她没有啊,只不过是多揍了他们几下,连骨头都没伤到。
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呀??
琴千弦同样不解,可他比溯言进门早,又是玄玉堂公子,他知道的一些隐秘要比溯言多些。
若她是封魔山之人,他倒是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来。
大抵是六年前,他还没有回到玄玉堂,那时凤山先门主和几大长老执事皆身受重伤,先门主更是于几日后逝去,后如今的金仙,洛明轩继位。
而造成凤山变故的,就是因为封魔山路氏之人。
当年的事已过了太久,细节真相无从可追,不论是起因于凤山,还是起因于路氏,两者之间已然不可调和。
时间以至,一股推力将秘境众人推了出去。
众弟子下意识的在人群里搜了一圈,可却都没看见那个女子的身影。
真是奇怪,她到底是怎么进入秘境的?
不待他们细思,凤山弟子和鉴心门弟子便已经当先向其门主开始汇报了。
“金仙,弟子在秘境中见到了那日潜入凤山的贼人,且她还在秘境中抢了各大宗门弟子的储物袋!
并放话,她乃封魔山之人,姓南名梦,字无羁。”
洛明轩听到封魔山三字瞬间眯起了眼,意味不明的在口中呢喃道:“南无羁……”
“此女真是好生放肆!”
“哼!封魔山一族?猖狂无状!”
这样的告状现场在每一个宗门场地上演,各门主皆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侥幸被放过的虚宗门被其他宗门盯视,那眼中的怀疑和羡慕嫉妒恨都快要溢出来了,看的他们无一不是默默紧了紧手中的药铲,摁了摁怀里藏好的储物袋,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千尘阁虽然同他们一样没有被抢,可有梓丹仙人的大名在,旁人不会愚蠢的泄露半分情绪去招惹。
不过,别的弟子不招惹,不代表贡庸不会去招惹。
“金仙,千尘阁弟子琴千弦对那妖女多番维护,如今各宗门里又只有虚宗门和千尘阁幸免,如此巧合,实在无法不令人生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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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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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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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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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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