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的声音响起:“如你们所见,这是一条生产玩具的流水线。来,跟着我,我来给你们讲解一下每道工序的大致流程。”
它的声音像一条虫子,从电梯蠕动着进入到广播中。
为了活下去,其余人没有办法,只有像被吹笛人操纵的鼠疫,强忍着虚脱的躯壳,一步步的向流水线走去。
“第一道工序,分割。”
KK难得有了点人味,等到观众们全部就位,这才开始介绍道:“大家应该知道,玩偶这一门产业有着极为深厚的门道。”
“从一些玩具的细节,譬如手脚四肢,乃至于脏器毛发,都可以看出制作者对要求的把控……”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在第一道工序时,就必须对各个零部件进行把控,将它们分割分流去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砰!
砰!
高义看着流水线的两侧,那里正有肮脏的机械臂装着血迹斑驳的刀斧,不断的向下劈凿,发出“砰砰”的巨响。
毛胚来到这里只需不消片刻,就被规规矩矩的分割开来,手臂向着手臂的区域,腿脚向着腿脚的区域,只剩下赤条条的一根躯体,继续向着下一道工序爬去。
KK还在乐此不疲的介绍,现场却已经没什么人能听下去了。
它也不在意,仍旧兴致盎然继续着自己的扮演,直到参赛者来到流水线的尽头,那具被掏空了内部的躯壳从传送带上掉下,直直落入巨大的粉碎缸中,被“噗”的一声绞成粉末。
“看了吗,这就是废料,基本没有任何价值,除非是哪位客户想要一些新鲜的皮料。”
KK言语间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但高义知道这些可能并非事实,仅仅只是怨念回魂在玩偶身上,由两种经历冲击所诞生的一种虚假的认知。
但其他人不知道。
他们只会以为KK说的都是真的,浑身上下此时都是一片遭到恐惧辐射的战栗,别说是完成游戏了,恐怕连站稳都成了问题。
也就是在这片挥之不去的阴霾里,KK公布了游戏的流程。
“整场游戏的持续时间,为半小时。”
广播里传来闹钟定时被拧动的声音:“在我宣布游戏开始后,进料口将会输送大量的毛胚,而在这些数量众多的毛胚之中,只有一具……”
“藏着密码门答案之一的纸条,所处部位不详,纸条大小不详,全靠你们自己去发现。”
“开……开什么玩笑!”
听完整场游戏的流程,马长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惶恐不安:“让我们在死人堆里翻找一张纸……太荒谬了……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办到?”
“办不办得到,那是你们的事。”
广播里KK的声音显得不近人情,它冷淡道:“我只在意我得到了什么,你们是像臭虫一样独自躲在角落慢慢溃烂,还是像桃心木一样崇高的自我燃烧,对我而言,都不过是消费的一种体现罢了。”
“那么,找纸条游戏,持续时间:半个小时。”
它没有再给予参与者调整心态的时间,只是冷冷的上好了闹钟的发条,将它拍在麦克风前:“砰!”
“现在——开始!”
砰!
电机应声而动,灯光完全亮起,传送带将一具具朴实无华的“毛胚”送来,它们将要卸下身体来自人世的一切重担,最后回到血与肉的轮回中去。
但纸条不能掉进粉碎缸里。
因为那样的话,一切就完了。
“都别愣着了!”
陈抟双眼通红,强忍着自己生理心理层面的双重不适,他的肾上腺激素不断分泌,求生的本能最终盖过了恐惧,嘶吼着,扑向一具毛胚。
其他人仿佛如梦初醒,立刻疯狂的跑向出料口,还是高义及时喝了一句:“别一股脑的守在这,尸体迟早会被分成几個部分,你们每人负责一道工序的检查,不比现在有效?!”
说着,他自己就去了手臂的工序,其他人宛如当头棒喝,也纷纷四下散开,找到各自的工序检查了起来。
“这家伙有点讨厌啊。”
KK从监控盯着高义的身影,喃喃自语:“居然没受环境影响,还能理智的组织其他人……原来我以为那个大高个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想着弄死他,再慢慢炮制剩下这群人,不过现在嘛……”
它死气沉沉的玻璃眼珠转动:“看来有必要,把你和那个大高个一块铲除了。”
“我该怎么做呢……”
滴答滴答。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KK的声音忽然在广播中响起。
[各位,十五分钟过去了。]
[不知道游戏中的你们,是否找到纸条存在的蛛丝马迹了?]
高义顾不上抹去脸颊边的血污,趁着流水线上还没有东西送来,定定的望着广播的方向。
是的,就像KK思考着弄死他,先前的十五分钟里他同样也一刻不停的思考着如何弄死KK。
从现有的条件来看,这个能够调用广播监控权限的KK,显然躲在头顶四层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场游戏不出意外应该能安全结束,之后自己是否要脱离队伍,上演一出瞒天过海,直接反攻四层?
但就在高义这么想着的时候,意外却是不偏不倚的发生。
[不过都这么久了,你们也觉得枯燥乏味了对吧?对吧?对吧!不如我送给你们一个惊喜如何?与纸条无关哦,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抟右拳狠狠的一砸台面,仰头怒目而视:“你都已经宣布游戏的规则,怎么还能出尔反尔的改变!你还有诚信吗!”
“抱歉。”
KK言辞诚恳的道歉,忽然恶疾突发的狂笑:“我就是没有诚信,但你们又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虫豸就得认清自己的地位,难不成还想我为你们驻足?”
“给你的惊喜到了!”
哗啦!
铁链在空中荡漾的声音传来,那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天而降,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女人惊恐的惨叫:“陈教练!”Χiυmъ.cοΜ
“王女士?!”
陈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你也会在这?之前明明没看到你……”
“陈教练,救命!救救我!”
王女士被铁链吊在半空,来回不断的晃动挣扎着,而位于她身下的,正是那一大坨血肉搅动的“轮回”!
铁链一点点的被放下,粉碎机在下方嘶鸣,恶魔站在广播边,再度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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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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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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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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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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