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宋主任。”
再次听到电话那头,再一次传来的熟悉声音。
宋主任皱了皱眉,就要挂掉,但忽然间,他动作又是一顿。
“我想跟你做一桩交易。”
“交易?”
宋主任当即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跟连声音都要伪装的家伙交易?”
“交易双方是平等的。可似乎从最开始起,我们就没有平等过。笛卡尔先生,这又谈何交易?”
电话那头沉默了少许,忽然传来笑声:“主任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它的声音终于正常起来,变成一个雄浑的男中音。
“如你所见,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真诚。那么现在,不知可否听一听我的要求?”
“哐当”一声,病房门打开。
隔壁陪护的技术员小唐,被谭言火急火燎的拽了过来,按在笔记本电脑前。
宋主任递过去一只录音笔,转而对电话道:“请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大年三十当天,放开东海的烟火管制。”
病房里,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完全摸不清对方这是个什么路数。前一通电话还在扯什么梦境之主,下一通就要求开放烟花管制。
这是来捣乱的?
宋主任也是摇头失笑:“那你可就找错了人,这个不归我办管理。你可以试着往处里打一通电话,看看他们跟不跟你做这个交易。”
“哈哈哈。”
病房里其他人也都一起笑了起来。
“不。”
免提那头,声音变得阴测测起来:“你可以的。”
“我送你的功劳,你不是一口下去吃得很开心么?怎么?现在要被提拔了,就忘了我这个恩人?”
宋主任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你是谁?”
“我是谁?”
电话另一头,笛卡尔哈哈大笑:“你不是早就见过我了吗?难道忘了?”
“你是……那个站在警笛脑袋上的人!”宋主任语气攸然凝重了许多。
平安夜当晚出现的漆黑身影,可以说是生平最令他震撼的情景之一了。
那晚响彻夜空的警报声,陷入黑暗的城区,完完全全留在脑海挥之不去。
“嗯哼。”
电话另一头,笛卡尔没有否认。
太早就把高先生暴露出去,并没有什么作用,所以不如就由自己先顶替一下,为未来真正高先生的亮相做准备。
宋主任追问:“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解除当天的烟火管制。”
笛卡尔敲着扶手,发出笃笃声:“我们情报的捏造权,我可以全权授予并配合你。利用这些,忽悠也好,拐骗也罢,我只想听到明天的东海传来一个声音。”
“宣布跨年的烟火解禁。”
“这种归属于环境的事,区区一晚,我想应该不是很困难吧?”笛卡尔故作疑惑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必须相信我。”
笛卡尔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你忘了当晚真正的举报人了么?他可就暴露在触之可及的地方,你要想清楚拒绝的后果。”
“……”
宋主任迟迟没有说话。
“不信?高……”
笛卡尔就要叫破名字,终于被宋主任拦下。
“好,我答应你。但你们也必须配合我,不然我无法向处长提交请求。”
“合作愉快。”
嘟——
“什么狗屁合作!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宋主任面色阴沉。
他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当晚的一切,甚至就连最早举报人的身份也都一清二楚。
特意威胁自己,千方百计让烟火解禁,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主任,音频库匹配结果出来了。”
小唐突然扯下耳麦,一脸惊异:“对方这个声音,与之相似的结果人选足足超过数百,但却没有一人的相似度是超过50%的。”
“有没有可能经过了二次伪造?”
“我正在检测。”
……
从喧闹的人群中走过,笛卡尔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瞬间屏蔽了四周的监控设备,身形变小,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哈哧哈哧的就往家里跑。
擦了擦爪子,它冲进高义的房间。
此时的高义,正用流鼻血的借口,刚刚蒙混过了马老师一关。他见到小笛回来,连忙问道:“成了没?”
“谈是谈成了。”
小笛直接躺倒在地:“但咱们这么像反派,我感觉他不会就此认命的。”
“事关自己的命运,他再不想认命也会妥协。”
高义盯着作业,转笔道:“非常时刻,必须行非常之事。现在我们逼得紧,少不了大棒胁迫。”
“但如果事成,因为这个决定而得到的甜枣,会多得他想都想不到。也只有这样,宋主任与我们未来才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对了,小高。”
小笛攸然翻身:“你给我讲讲到底想干嘛呀?解禁烟火跟对抗梦境之主间,好像没什么必要联系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烟火只是一个载体。”
高义双手抱胸,看了它一眼:“真正可以对抗神明的,是其中人类千百年来文化的底蕴。也就是人理。”
“人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不可捉摸。现实中也是虚无缥缈的。”
“但倘若是在梦中呢?”
“梦中?”
小笛忽然愣住了。
“你试想一下。”
高义抓起草稿纸,在上面画着灵魂构图:“大年三十,整个东海都会被颠倒进入梦中。”
“但我已经提前告知了市民。在当晚的东海上空,将有年兽的虚拟投影试验,还与烟火有互动性……”
小笛昂起脑袋,立刻接话道:“因为烟火解禁,大量的烟火……”
“没错。”ωωω.χΙυΜЬ.Cǒm
水笔画出密密麻麻的线条,朝着上方的蜘蛛“沙沙”的划去,没过多久,整个蜘蛛都被涂黑了。
啪嗒。
高义盖起笔帽:“人文是我们的根,人理是我们的叶。当晚的每一发烟火,都承载在不可否定的人理,都会具象出人们对过去与未来满怀信念的一击!”
“而这每一击,都会在梦中熊熊燃烧,真正成为足以创伤神明的利器!”
高义挥手一掷:“将它再一次的,狠狠打落!”
“可在梦境,梦境之主也不可能就这样任由我们攻击吧?”小笛问道。
高义招了招手杖:“别忘了,这里面也拥有梦境之主分离出去的柄权能量。祂坠落已久,又挨了克总一下,必然无比虚弱,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做到制衡于祂。”
“如此一来……”
小笛睁大狗眼:“敢情这就是春节打年兽啊?”
啊这,群众要是知道年兽被你搞成一只大蜘蛛的样子,这不得直接“rnm退钱”?
“可以这么理解。”
高义神色慎重起来:“但说到底,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不过至少……我已经尽到了人事。”
究竟是神明更胜一筹,将梦境席卷世界?
还是人理更胜一筹,将神明再度击落?
拭目以待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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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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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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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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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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