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警察局之后,厉南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从给厉老夫人下毒,到今天给厉北骁苏星河下毒事件,他都承认。

  同时,他还被问到了和裴萱之间的关系。

  他道:“裴萱喜欢我大哥,喜欢很多年了,以前我大哥双腿残疾,她放弃了我大哥,后来我大哥双腿好了,她想回来捡现成的,没成功,她认为这是我大嫂的错,所以对我大嫂起了杀心。”Χiυmъ.cοΜ

  警察:“所以,这次下毒行为,你是主犯,她是从犯?”

  厉南程:“是的。”

  审讯做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每次的说法都是一样,哪怕偶尔用词不一样,但是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警察们知道他没有撒谎,审讯暂时告一段落。

  同时,他研制的药水,也被搜集起来。

  他研读的植物学书籍,做的笔记等等,也都被找到了,这些都是证据。

  他知道,证据链充足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逮捕,再然后就是判刑……

  “谋杀未遂判多少年……三到十年。”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厉南程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仰头看着那扇狭窄的窗户,低声呢喃。

  可是,他这不是谋杀未遂……明沁死了……明沁好像死了……

  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当时一定是疯魔了,明明知道明沁没有呼吸了,没有心跳也没有脉搏了,身体都僵硬了,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求苏星河救她。

  而现在,被关进来差不多半个月了,他渐渐地反应过来,明沁当时是死了。

  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是死刑。

  他不怕自己被判死刑,他只是希望明沁能够活下去……厉南程低头,狠狠地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直到嘴巴里传来血腥味儿……他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他渐渐地意识到,聂南说对了。

  他一旦放手,幸福、财富唾手可得。

  可他一旦握紧双手,就连剩下的都失去了。

  他本就什么都没有,上天将明沁带到他身边,他却因为要去抓别的东西,弄丢她了。

  厉南程承受不住这种疼痛,再次咬在自己的手臂上,牙齿发酸,皮肉出血,都不及内心的伤痛万分之一。

  而他的手臂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齿痕。

  第二天。

  警察说有人来看他,厉南程想不出来这个时候还能有谁来看他,出去之后发现是聂南,他恍悟,是啊,还有聂南,也就只有聂南了。

  聂南皱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厉南程:“明沁怎么样了?她醒了吗?快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

  “明沁?就是之前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个姑娘?她怎么了?”

  “她吃了我的毒药,她死了,是我害死她的。”厉南程的情绪又开始崩溃,已经没有办法和聂南对话了。

  他想往角落里缩去,把自己藏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伤口藏起来,但是身后的警察扣住了他,不许他乱动,他只好咬住手臂。

  “我没听说明家有人去世啊,你是不是搞错了?警察说你毒死人了吗?我去打听过了,你的毒没弄死任何人啊。”聂南连忙说道。

  厉南程这个样子,他这个做兄弟的,心里也很难受。

  厉南程闻言,骤然看向他:“你说什么?明家没人去世?你是说真的?”

  “是真的,我没听说明家有人去世。”

  “她是明家千金,唯一的掌上明珠,如果她去世了,你一定会知道的。这么说她没死?她没死,聂南,她没死!”

  厉南程快乐得快要疯了,这些天最折磨他的不是他即将到来的刑罚,而是他渐渐地认识到明沁死了。

  “厉南程,我给你带来了谅解书。”聂南说道。

  “什么谅解书?”

  “厉家人还是把你当家人的,他们出具了对你的谅解书。你最后判刑可能没那么严重。”

  聂南把谅解书给他看。上面有厉家二老的签字,有厉北骁苏星河的签字。

  厉南程彻底错愕,眼眶渐渐泛红,鼻子很酸,他捂着嘴巴哭了起来,他以为……他一直以为,厉北骁他们会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他们居然出具了谅解书。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是不是你伪造的?”厉南程太激动了,这话都说出来了。

  聂南道:“伪造这东西?你以为我想被帅气的警察大哥们请来喝茶啊?”

  “可是他们怎么会?”厉南程还是觉得无法相信。

  就好像江海枯竭,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聂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定义一下东西方向,把曾经的东边,转换为西边,也未尝不可。”

  “是……是的。”厉南程意外地很认可:“或许我以为的东边不是东边,我以为的西方也不是西方。”

  就比如他以为厉家人对他没有感情,可这份谅解书……却说明他曾经的以为,错了。

  “好好认错,我先回去了,等你出来请你喝茶。”聂南使命送达,就挥挥手走了。

  虽然厉北骁他们没有对厉南程提起诉讼,但是这种案件,却是由法院提起诉讼的。

  所以厉南程做好了迎接牢狱之灾的准备。

  唯一让他开心的是,明沁没死。

  ……

  半个月前,厉家出了下毒事件之后,家里的氛围沉重了一段时间。现在半个月过去了,厉家的气氛在慢慢好转。

  不过才好转了几天,气氛又变得紧张了。

  因为,云夫人打视频来,让孩子对着视频里,叫厉北骁和苏星河爸爸妈妈。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甜到人的心坎里,简直就是在诱惑他们赶紧回云城去。

  尤其是,云夫人推着孩子在玫瑰花圃里转,傍晚的微风轻拂,简直漂亮到极致,苏星河真想立即飞回去。

  但是,厉冰怀这几天处在即将醒来的关键期,她不能离开,只能强忍着对玫瑰花海的喜爱,和对儿子的思念,继续待在帝都。

  夏天的雨水很充沛,今天傍晚开始下雨,但是晚上苏星河要去医院,只好冒雨前去了。

  厉北骁和她一起去的,她去给厉冰怀做针灸,他就在旁边看着。

  针灸完了,厉北骁问:“要不要我和她说两句话,说不定她下一秒就醒了?”

  “你有话就和她说啊。”

  厉北骁抿了抿唇,沉思片刻,道:“大姐,这个季节的小龙虾很肥美,蒜香的,麻辣的,香辣的,掰开头,扯出肉来,还带着饱满的汁。”

  苏星河等着他说下去呢。

  结果厉北骁说:“没了,再不醒来只能等明年了。”

  苏星河:“……”她很担心大姐睡梦中,把厉北骁的头当小龙虾掰开,扯出汁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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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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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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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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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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