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大颗大颗的眼泪滑出她空洞的双眼,从瘦削的小巴低落下来。琇書網
苏星河拿水给她,她也不喝了,只是那样木然地坐着。
“二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和我说说话吧?”苏星河拉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厉雪怀还是没有说话,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
苏星河真怕她脱水,所以一个劲儿地和她说话,给她喂水。
厉雪怀紧咬牙关,拒绝。
苏星河继续喂水,哪怕有一点点水流进她嘴巴里也是好的。
“星河,痛,太痛了,我快要痛死了,你不用管我,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厉雪怀说着,推开了她的手。
苏星河将她拉起来,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她。
“那个孩子五岁了,五岁了啊,和纪朔同一年出生的,那一年生孩子的时候我们多开心啊,他一直围绕着我转,可是那同时,他另外一个孩子也在出生……”
“我一直那么信任他,信任他对我的爱,对孩子的爱,对我们婚姻的坚持和付出……可是现在,他却告诉我,那些是假的,都是假的……如果他曾经的那些感情都不值得相信,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厉雪怀的情绪终于决堤,哭了出来。
苏星河理解这种心情。
有时候对人伤害至深的,除了失去的爱情本身之外,还有对于爱情的信仰。
厉雪怀和纪修明从校服到婚纱,那是十年的感情,十年的感情都不值得相信,对她的伤害简直太深太深了。
她抱着厉雪怀,不住地拍她的后背,厉雪怀哭得一抽一抽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最后哭累了,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哪怕是睡着了,眼泪也还是不时地流出来。
苏星河就坐在旁边陪着她,不住地握住她纤瘦的手。
为了不打扰厉雪怀休息,厉北骁特意让人在别墅附近转了两圈,见厉雪怀的情绪平静得差不多了,才回家去。
然而,下车之后他们却看到,纪朔一个人坐在门口。
佣人们在他身边手足无措。
“大少爷,是纪家老先生和老夫人安排司机将纪小少爷送来的,说是让纪小少爷住在厉家别墅。”佣人忐忑地说道。
厉北骁冷着脸。
纪家这是直接将孩子扔给他们厉家了。
以为这样,他们纪家就可以摆脱他人的笑话了。
厉雪怀立即抹干净脸上的泪痕,上前蹲在孩子面前:“宝宝困不困?妈妈带你去午睡。”
厉雪怀牵起孩子的手,准备进屋。
这时候,家里的贵宾犬跑了出来。
纪朔呆滞的脸瞬间变生动,甩开厉雪怀的手,扑地上抓住贵宾犬。
贵宾犬“嗷嗷”叫。
小男孩很兴奋,觉得它的毛发很顺滑,他就开始扯狗狗的毛发,脸上还露出兴奋的笑容。
苏星河:“……”
破坏性这么强?
厉雪怀扑到他身边拦住他:“宝宝,你这样狗狗会痛的,就像你的头发被拽掉一样痛痛。”
小男孩根本不听劝,这毛发他喜欢,所以要夺过来。
厉雪怀动手阻止他,抢回狗狗,把狗狗放到一边。
结果,小男孩抬手,打在了她的脸上。
还气呼呼地瞪着她,“啊啊啊”地尖叫。
厉北骁想要上前,被苏星河拉住了。
她想看看,这个时候的厉雪怀会怎么做。
刚刚离婚的厉雪怀,已经痛到极致,这个时候孩子这样,她会怎么做?
所有人都看着厉雪怀,觉得她这次应该要收拾纪朔小朋友了,是个人都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大概过了三秒钟。
“啊啊啊!啊啊啊啊!!”
厉雪怀忽然抓起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嘶叫起来,声音十分尖锐,像疯了一样。
同时,她还从口袋里找到钥匙之类的尖锐物品,直接往自己胳膊上划,往腿上划。
她没有伤害孩子,而是选择自残。
痛到极致了,自残。
苏星河大步过去,同时对厉北骁说:“抱住她!”
厉北骁用力地抱住她,但此时处在癫狂状态的厉雪怀,力气非常非常地大。
厉北骁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想要挣脱桎梏的决心。
苏星河已经拿出了针,往厉雪怀身体里注射镇定剂。
一针下去,厉雪怀终于慢慢地安静下来,最后睡着了。
纪朔小朋友已经被妈妈吓懵了,这会儿呆愣愣的。
苏星河想了想,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让他睡觉去,少让妈妈操心。
从下午到晚上,厉家别墅都笼罩着压抑的氛围。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怎么说话。
晚饭过后,苏星河和厉北骁去医院给厉冰怀治疗,十点钟回家,也是不怎么说话。
下车的时候,苏星河握了握厉北骁的手,厉北骁回给她一个微笑,便各自回房间去了。
苏星河情绪低落,就去孩子的房间里待着,一直看着孩子。
她的孩子白白胖胖的,五官很精致,就连头型都特别漂亮,手脚肉嘟嘟的,触感特别好。
但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是个健康的孩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苏星河摸了摸孩子的脸,孩子忽然笑了,在睡梦中笑了,苏星河感觉心都化了。
最后,她在孩子旁边的陪床上睡下。
凌晨十二点,厉北骁的身影出现在婴儿房内。
他望着睡着了的孩子,又望着睡着了的苏星河。
他原本想进去,但是想到这些天苏星河太累了,他就不再进去,怕吵醒了苏星河。
他转而去了纪朔的房间,纪朔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这个五岁的长得很漂亮的孩子,睡着的时候像天使一样,让人生出无限怜爱,可是醒来的时候却像恶魔。
四年,他的二姐花费整整四年时间陪伴他成长,但是居然没有一丝作用。
厉北骁的手指,落在了纪朔的脖子处,只要他五指收拢,这个孩子就会断气,他的二姐就可以获得新生。
但是,他的二姐宁愿自残,也不愿意伤害孩子……
厉北骁闭上眼睛,许久后,将手收了回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下楼,管家来说:“纪修明先生来了,在门外求见,要让他进来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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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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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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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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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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