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酒肆一角处,七八人围坐一圈似乎正高谈论阔着什么。
名阅有了些兴致,玄力包裹住了她的双耳,本是模糊的声音在她的耳中变得无比清晰了起来。
“哎!那天下楼为何突然和天狼骑干了起来,天狼骑不是天下楼的下属吗?”
“纠正一下,那是天狼骑的第二骑兵师”
“哎呀不管不管!都一样!咱关心的不是这个,你别打岔,让他回答”
“咳咳,是这样的,这次矛盾的纠纷,起因乃是与这天狼骑第二骑兵师的统领长孙将军的孙女有关。xǐυmь.℃òm
据说啊,是这天下楼的某位公子与长孙家的千金私奔了,而天下楼呢,则是选择了包庇这二人。
这才使得长孙将军一怒之下冲进了天下楼,放了把大火。
你们是没见到啊,那大火烧得,十里之外都是看的一清二楚!”
“我的天!这是哪位公子啊?”
“不知道,我觉得是那位汉行天下长公子谢汉行,其他公子哪有这个魅力?”
“那他们后面被逮住了吗?还是已经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去了?”
“没呢,早就没影了!”
“……”
名阅越听神情越是古怪,自己走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事情?
而且……谢汉行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呸呸呸!
说什么不近女色,还不是早就心有所属罢了,糊弄本殿下需要用这样的理由吗?
不对,他怎么能糊弄本殿下?!!
忍不了,绝对忍不了!本殿下要回去给他找出来,看他怎么私奔!
想到这里,名阅也不要她的如花酿了,直接转身就走。
这可让后面那位提着一坛如花酿走出来的掌柜一脸的懵逼,酒肆里,酒肆外,寻了数圈皆是不见名阅的身影,这让掌柜甚至怀疑自己是收到了假银子……
出了武安城的马车,方向又是往天下城而去。
雇来驾车的马夫心中连连感叹,
有钱人就是会折腾啊!找个酒肆都要跑到这百里之外的武安城!
马车里,云儿也是发现了方向的不对,
“殿下,方向是不是走错了,这是回天下城的方向呀!”
“没错!就是回天下城!”,名阅有些气鼓鼓的答道。
云儿一脸懵然,不知为何。
“对了,这一路上盯着点,说不定能碰到谢汉行!”,名阅又是叮嘱了一句。
“哈?”
见云儿一脸不解,于是名阅给她说了一番自酒肆那听来的,谢汉行与人私奔之事。
“殿下,那谢公子不是说自己不喜女色吗?”
云儿仍是感到不解,这怎么几天不见,一个不喜女色的人就私奔跑了呢?
“云儿,你想啊,谢汉行要想带着长孙家的千金私奔,最好的去处是哪?”
云儿想了想,试探道,
“咱们余国?”
“对呀!你这小脑瓜子真灵光!”
名阅乐呵呵的趁机又是揉起了云儿圆圆的脸蛋,夸赞道。
“所以啊,我们这会回去把谢汉行拐到咱们风云楼是不是很有成功的可能!”
云儿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于是这对主仆二人最后皆是达成了一致的决定,回天下城!
但是云儿挠了挠头突然说道,
“可是殿下,谢汉行不是坐着轮椅吗?怎么私奔的”
“云儿你真是傻,坐着马车私奔不就跑了”
“……”
可怜以韬略闻名天下的风云楼名先生,在事后知晓自己竟是被一群贩夫平民口中的胡诌乱造之语糊弄的来回奔波后,愤慨之下,她说出了一句后世流传甚广之言。
莫信蠢夫之语,莫与蠢夫共谋!
公元七三七年腊月末旬,
谢汉行一身黑色狐尾裘衣,腰间挎剑,闭着双眼步行在天下楼正南这条长华街之上。
不快不慢!
身旁,是同样腰间挎剑为谢汉行撑伞而行的墨羽。
一路走来,走卒贩夫之声不绝于耳。
茶馆酒肆之中高谈阔论之音,更是尽收心中!
某一刻,谢汉行睁开了双眼,轻声道,
“看来京都影卫即将来天下城之事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墨羽紧跟着谢汉行的步伐回答道,
“可能有天下楼暗中促成的原因,付羽应是不想看到这京都影卫某一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座天下城。
眼下全城百姓皆是知晓这个消息,只要天下城何处出现了数量众多的陌生之人,天下楼就都能第一时间做好防备了”
“说到底,咱们这位付楼主是觉得,长孙苏婉已死,仅凭一个卧底家丁还威胁不到付家。”
谢汉行轻声一笑,摇了摇头。
“对了!”
谢汉似是想到了什么,
“可知此次带队的是何人?”
墨羽道,“据说是钦天监的少监”。
谢汉行眉梢一挑,“少监?何时有的?”
墨羽神秘一笑,“听闻那少监就是这半年里突然被钦天监监主选立出来的”
谢汉行点了点头,看了眼墨羽,问道,
“你笑的这么古怪做什么?莫非这个少监有什么问题?”
“女的!”,墨羽道。
“然后呢?”,谢汉行嘴角抽了抽。
“很漂亮!”,墨羽补充道。
“所以呢?”,谢汉行嘴角又抽了抽。
“单身!”,墨羽不服气的又补充道。
此时,谢汉行的嘴角已抽筋。
有时候他真的是觉得,这个被自己带偏了的属下,比自己更像地球人。
“莫贫了,单身也和你没关系!”
谢汉行一语打断,不想让墨羽继续说下去,终结了这个话题。
这里是修行的世界,即便是高立王座之上的长王、余王,也皆是世间罕见的上五境宗师强者。
除了军国大事,平日里的政务军事,长王皆都不会过问,选择了交给钦天监的监主来处理,而长王则是闭关修行。
钦天监监主,据传乃是大商皇朝摘星楼楼主季圣的大弟子。
自商亡灭后,他投靠了长王。
因为本身便是上五境的强者,加之更是有着季圣传人之身份,钦天监监主理所当然的在长国得到了无比崇高的地位。
甚至,长王更是放心的将军国事务交给了钦天监监主管理,而非那几位王子。
可以说,长王不出,这长国上下,便是钦天监监主的一言堂。
这样的背景里,钦天监少监,竟会带队来调查长孙苏婉一案。
即便此事事关长孙家与天下楼,可在钦天监的眼中,天下楼与长孙家不是多么起眼的角色。
天下楼虽然直属长王,但也仅仅只是长王手中为战争而生的一枚棋子。
可钦天监不同,那是真正完整覆盖住长国上上下下角角落落的所有一切!
这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现在,这只庞然大物竟然对一枚小小的棋子有了些兴趣。
在谢汉行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讯号。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天下楼,谢汉行停下了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你去联系一下听风阁的兄弟们,让他们最近也多留意一下这支京都影卫的消息,尤其是那位少监!”
谢汉行看向墨羽,认真的叮嘱了一番,便是继续迈步前行。
此行,本便是得到了付羽的召见。
但就在这时,谢汉行脚步一顿。
他惊觉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玄力竟在一瞬间疯狂向一个方向挤去!
他回头望去,熙熙攘攘的人流看不出有何异样,只听闻墨羽呼唤了声阁主。
“没事!”
谢汉行摇了摇头,按捺下了心中疑惑,继续往天下楼而去。
天下楼雄居天下城正中,以内城墙相阻隔,其四方皆有城门入口。
南内城门,
谢汉行一身狐尾裘衣,腰间挎剑,径直走过。
城口护卫不敢阻拦,只以敬畏的眼神目送谢汉行的身影远去,沿途所遇巡逻护卫也多是此般。
天下楼楼顶,
镂空窗格后,
付羽眼角微眯,凝视着谢汉行走来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了天下楼基层成员们对谢汉行的尊敬,看见了谢汉行神情的不慌不忙,看见了谢汉行一如往常般行至楼下时解下了腰间的佩剑。
付羽的神情阴晴不定起来,眼底泛着危险的光芒。
十数息后,房间外果是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汉行拜见义父!”
付羽转过头去,静静看着那扇木门。
像是能隔着那层厚厚的窗户纸,看见谢汉行脸上的神情。如他所想,应是风轻云淡。
他这当年收拢麾下的小小少年,如今终究是不一样了啊!
“进来!”,付羽不咸不淡的回了声。
谢汉行轻轻推开了房门,打量了眼。
已是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来过此地,可这房中的布局依然如旧。些许日光自那几扇小小的窗格中破出,将窗台下的那块地板照亮。
空旷的房间中,些许书架,一张案牍。
房间内,大多地方仍是盈幕着暗色,烛火长明。
这位机关算尽,自以为掌握天下郡一郡风云的付楼主,此刻衣衫、鬓发虽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可那带着倦意的眼神,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想来,长孙家的对立,京都影卫的到来,让付羽并不那么稳重如山了……
谢汉行脑海中飞快扫过这些念头,他不露声色的向付羽鞠了一躬,
“听闻前些日子汉行昏迷的时候,义父遣人来寻过汉行,身体恢复一些后,汉行特是前来拜见义父。
却不知……义父寻汉行所为何事?”
付羽深深看了一眼谢汉行,“你当真不知?”
谢汉行脸上有了些犹豫之色,似是斟酌着言辞。
良久,这才道,
“可是那长孙家的千金之事?”
听闻谢汉行自己主动说出此事,付羽心中的怀疑反而是要淡了不少。
事发当日,付羽确实严重怀疑谢汉行就是此事的幕后之人。
毕竟,长孙家与付家对立,最大的得益人,
一是京都,另一个便是这韬光隐晦的谢汉行啊!
甚至,在付羽心中,谢汉行的可能性达到了八成!
但,
在事发第二天一早去见谢汉行的亲卫,回来后却是禀报说谢汉行因伤病复发陷入了昏迷。
那名亲卫借看望之名,特地对谢汉行把脉了一番,确实病伤昏迷一般。
一个昏迷之人,又如何掌控全局?
付羽在知晓这个消息后,又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就连谢汉行醒来的这几日里,付羽也是没再遣派亲卫前去。
眼下,见谢汉行又是当自己面承认了知晓此事。
不知为何,
这倒反而让付羽放心了不少,彻底消去了对谢汉行的怀疑。
谢汉行毕竟是天下楼的第一公子,楼中威望甚高,亲信同样不少!
即便是伤病在家,可若说对天下楼中发生之事一无所知,那当真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但,不怀疑是一回事,该打压还是要打压的!否则以后西城又何以掌管天下楼,令众人信服。
付羽顺着谢汉行所言,反问道,
“那么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谢汉行假装不知付羽言下之意,斟酌了片刻,这才回道,
“本来,汉行以为,自是斩草除根为妙,只要长孙无忌一死,长孙家便是一盘散沙。但眼下……”
付羽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眼下听闻京都影卫已是在来天下城的路上,也不知何时便会到了,此时,却是不能如此做了。”
顿了顿,谢汉行又道,
“而长孙家手中,又握有确凿的证据。
所以眼下,我们只能择一‘罪魁祸首’,担下此事,将影响降至最小。”
谢汉行神情平静,目光严肃而又认真的与付羽对视着。
良久,付羽挑了挑眉,看着谢汉行,突是笑了起来,
“汉行啊!这罪魁祸首可不好找啊!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等京都影卫来了,好好配合人家,择一合适的‘罪魁祸首’出来!
记住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
此事,与我付家无关!”
谢汉行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汉行记住了”
“去吧”
付羽下了逐客令。
走出房门的谢汉行迎面与付西城相遇,只见付西城阴森森的冷冷笑了笑,口中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大哥”
谢汉行好似没看出付西城神情中的不屑一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让付西城有了一种拳头砸到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他皱着眉,看着谢汉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道口。
进了房中,付西城问道,
“父亲,将此等得罪京都影卫之事推给谢汉行来处理,虽是省去了我付家不少的麻烦,同时还能将谢汉行牵扯进来。
可这谢汉行,有没有可能趁此机会背叛我付家?”
付羽正端着茶盏,听闻付西城所说,他抿了口茶,淡淡道,
“若他敢背叛我付家,最多也只能让影卫有了抓捕浩儿的证据。可那到时候,他就不要怪我这个义父心狠手辣了”
付西城皱了皱眉,
“可长孙家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参与此事的卧底,若是这个卧底加上谢汉行同时指证父亲,又该如何?”
“放心,那卧底得到的虽是我的授意,但这是层层转达的。那卧底自己都不知道,给他授意的,是我付羽。
至于谢汉行……他一个人指证又有什么作用呢?”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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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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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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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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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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