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明哲比她还早,不但人到了,还带了个水壶,里面装了些热水,见到温墨就跑了过来,把水壶塞给了她:“冷不冷,这个给你捂手。”
温墨摇头拒绝,又把水壶还了回去:“我还好,你用吧。”
临开场前十分钟,有人叫了一声:“画皮,开始检票,买了票的来这边!”
两人没再多言,都拿着票走了过去,那人把电影票撕下一块,把票根递了回来:“第七排,十一,十三号。”
这时候的电影院还没那么多放映厅,一共就三个,还有两个因为太晚没开放,所以检票人员也没说去哪,不过看电影的人心知肚明。
沈明哲选的位置刚好在放映厅最中心位置,还是连坐,温墨的正后方头顶,有一个明亮的小口,电影就是从后面的房间里放映,通过那个口,投影到前面的白布上的。
受李欣月科普,温墨知道这部电影是在前几年才引进到内地的,也是第一部能在电影院里看到的鬼片,只是后面因为太过恐怖,有人被吓死了,导致这部电影被封禁了几十年。
影片一开始,是一位老先生到蒲松龄家中拜访,顺便讲述了新听来的故事,剧情也由此展开。
一开始,剧情平淡,一女鬼化名梅娘,与书生相识后,动了心思,故意引他毒害原配,好在书生尚且有一丝人性,没有真的下此毒手,反对梅娘说自己妻子很是贤德。
这时候,沈明哲因为书生发妻差点喝下毒茶而紧绷的心才终于放下,侧过头看了一眼温墨,吴同学看起来神色淡然,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会不会替书生的妻子感到不值?m.χIùmЬ.CǒM
早知道,就不选这部电影了,这不是让人家更不愿结婚了吗?
他心中叫苦不迭,但很快又被剧情吸引,梅娘施法,将家仆送到书生妻子床榻之上,而书生的妻子,对此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书生受梅娘指使,来房中寻找麝香,才发现不妥。
完了!沈明哲一边在心中痛骂书生鬼迷心窍,一边担心吴同学因此受到影响。
妻子被赶出家门,好在上吊之时,被书生的弟弟救下,才没含冤而亡,书生的弟弟回到家中,揭穿了梅娘的真实面目,当书生看到青面獠牙,满脸腐肉的梅娘真实面目时,直接被吓晕了。
此时的沈明哲也没好到哪去,面色苍白,虚汗连连,后背紧紧贴在椅子背上,眯着眼睛把脸微微转了转。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对那些灵异鬼神,多数都是听来的,最多在脑海中虚构一下外形,倒也不会太过害怕。
但是真正看到画面,而且是在如此大的屏幕上,周围一片漆黑,四周还有人发出阵阵抽气声,甚至有些胆小的姑娘直接压抑着声音叫出声来,这对第一次看鬼片的人来说,可以说氛围感直接拉满了。
等到书生被女鬼挖去心脏,沈明哲实在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吸到最后,温墨都能听出颤抖。
温墨疑惑地转过头,看见他此时双眼紧闭,脸也皱成一团,抓着椅子把手的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不禁失笑。
明明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来看呢?
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看向屏幕,梅娘飞至半空,被老人家一剑刺中,落到地上的时候,只剩一张人皮,和一颗被她夺走的书生心脏。
书生的妻子最后还是原谅了他,托老人家将他救活,这故事被柳泉居士收录于聊斋之中,起名画皮。
电影散场,头顶的灯光亮了起来,温墨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发现沈明哲还坐在椅子上,于是问道:“你不走吗?”
“走,当然走了!”沈明哲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紧走两步跟上温墨:“吴同学,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温墨在后世当然也是看过电影的,在别人为她安排好的住处中,有个专门用于投影的无窗暗房,虽然和在电影院相比气氛不同,但是影片质量还算精良。
相比之下,这部电影场面较小,演员也不多,虽然用心,但受技术限制,拍出来的效果较为粗糙,剧情也比较简单。
温墨回道:“还好。”
就只有还好?
“我跟你说,这电影超级吓人,你就在姑娘最害怕的时刻挺身安慰,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那姑娘一定会特别感动,觉得你这个人非常靠谱,以后也会对你产生依赖,懂不懂?”
室友的话在沈明哲脑海中不断盘旋,最后哗啦一声,化为齑粉。
他忘了告诉他们,吴同学本身就不怕这个。
“咱们一起回校吧!”看温墨没骑车,沈明哲又想起室友说的一定要把人送回去,因为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没有哪个姑娘还敢走夜路。
“不用了,今天周五,我回家住,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温墨说完,想起什么一般,从口袋拿出准备好的五毛钱:“这是票钱,以后别再乱花钱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当然,对你也是。”
说完之后,温墨便把钱塞给他,然后大步离开。
她身后的沈明哲看着掌心中的钱,心里挫败感更盛,咬了咬牙还是追上前去:“我送你,你一个姑娘走夜路不安全!”
他不怕挫折,而且越挫越勇!
温墨看他面色苍白,脚步发虚,好心劝他:“我看你被吓得不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我没事,我压根没害怕,那剧情太假了……”沈明哲跟在温墨身后,干笑了两声:“只是电影院里面太冷了。”
说完,觉得额头痒痒的,伸手一摸,全是冷汗。
温墨懒得管他,慢悠悠地往家走,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车,空气非常清新,偶尔走一走,心情也好了不少。
吴家隔壁,贺博渊帮清心换了药回到自己院中,正听到吴家的落地钟响了十二声,已经到了新的一天,吴同志还没回来。
他有些担心,怕人出了意外,又怕她再次不能自制,于是站在自家院里,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才往前走了一步,虽未开门,却能听到外面有人向这边走来。
等脚步声逐渐变大,他开始有些疑惑起来,吴同志平时走路很轻,这脚步声怎么听都不像是她的,再仔细听,原来一共有两组脚步,一轻一重,很快就停在门口。
难道吴同志被人跟踪了?
贺博渊正要开门查看,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手马上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吴同学,咱们都是朋友,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男人主动开口,贺博渊判断他一定很年轻,应该还是学生。
“不必,电影票就当我自己买的,”温墨不愿与他纠缠过多:“我到了,你回吧!”
路上她已经又强调了一次,让沈明哲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真想找对象,学校里的好姑娘也不少,没必要在她这棵干枯又不见阳光的树上吊死。
沈明哲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只好说:“那好,你早点休息,我回学校了。”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来,这次是向胡同外走去的,贺博渊听到隔壁的院门打开后,很快又关好了,还栓了门,不由苦笑一声。
原来吴同志这么晚回来,是和同学出去看电影了,那个学生还把她送了回来,她也没拒绝。
也许她不是不愿动情,只是她心中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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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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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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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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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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