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衣估计受到的刺激不小,像是心中什么无比美好的东西瞬间破裂了一样,一时难以接受,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昏厥不醒。
姜宓正裹着浴巾,拽了两下又不停拍她的脸,试图将之唤醒。
当真是春光乍泄,人间美景。
好在少年意志坚定,没有乱了方寸。只是也没想到这女人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但一想到她本就虚弱的身子,也就释然了。
少年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像扛猪肉一般将女子整个扛起。
“行了,继续洗你的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了。”
说完,应无眠将薛紫衣带出了门,独留少女还留在原地,一脸懵圈。
应无眠刚走出门外,老人听到声音,已经迅速出现在了院内。
应无眠将女子往前一送,老人茫然接住。
“你没告诉她我徒弟是个女的吗?”
老人闻言一脸疑惑,反问道:“这很难看出来吗?”
老剑仙并不知道姜宓在青云宗一直都是以‘男子’身份示人,以为自己孙女早就知道。听她说要来亲自道谢,老人也没多想,觉得合情合理就欣然同意了。
应无眠笑道:“那现在她是知道了,只是恐怕一时接受不。”
老人微微一愣,到底江湖阅历丰厚,很快就琢磨出了少年话里的味道,无奈苦笑。
“断情证道,也算一桩机缘,未为不可。”
应无眠却摇摇头,并不赞同:“人本就有七情六欲,断了那还叫人吗?”
老人皱起眉头,并未作答,或许在大道和做人面前,他也曾犹豫过,所以并不清楚自己如今的生活是否也是自己孙女所期望的。
应无眠转身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我家那小徒弟就不一样,李秋枫传了她剑匣,我给她了剑心,但我们都未告诉过她剑该怎么练,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琢磨出来的。既然是块上等璞玉,就该用天然去雕饰。什么断不断的,左一刀右一刀,弄不好说不定就全给毁了。”
老人望着少年背影,忽然目光一凝,一缕强劲剑气打出。
应无眠没有回应,因为那剑气在触碰到他身体前就消散于无形了。
薛伊人印证心中猜测,果然是自在无为的天人境界,修为比他只高不低,便告罪一声,带着孙女离去。
等应无眠回到门前,姜宓已经匆匆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脸上还是一脸迷糊。
“师父,都是女孩子,薛长老干嘛反应那么大?”
姜宓怎么也想不通,要说是男女撞见那事,或许会叫上一声,但自己又不是男的,薛长老怎么也好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应无眠呵呵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这丫头的小脑门,笑道:“等你再长大些,或许就知道了。”
————
接下的几日,青云宗算是彻底变了天,幸存下来的众多弟子纷纷请辞离宗,本就凋零的人口立马又少了三分之一,谁能想到原本的葫芦洲第一大宗,如今只剩百十来人。虽然规模仍算不小,但早已没了往日威严。
原本挤破脑袋抢着送礼的小门派如今也像是突然断了联系,变得不再搭理。
对此,韩长老早有所料,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也不能怪别人无情。
如此大的事情,青云宗自然是瞒不住的。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江湖。
通过这一战,夜虚宫的名号算是彻底在江湖上打响了,也让人们重新认识到了神武的威力,纷纷开始打探消息。甚至有商人公开悬赏,准备高价回收。
有人可能会问这不找死吗?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夜虚宫不好惹,怎么还有人敢公开叫板。
却不知这才是商人的高明之处,很快就嗅到了商机。
既然夜虚宫这么渴望那些鸡肋的神武,甚至不惜造成这么大的动静,那么岂不是能用神武来与对方做生意。他们是商人,既无权势,又没武力,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羊。但要是能与夜虚宫构建利益关系,对方不仅有着高端的武力支撑,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客团体,无论黑白两道,都会忌惮三分。
因为比起守规矩的名门正派在,这种做事肆无忌惮,血债累累的恐怖组织才更令人胆寒。
至于青云宗的神武,无论宗内宗外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肯定已经被夜虚宫给夺走了,不然人家闹这么大动静干嘛?
至于真相,老剑仙是不想横生事端,葫芦洲已经够乱的了,要是知道神武还留在这,不知何时才会消停,说不定还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应无眠则觉得这东西还是随缘的好,谁碰上谁拿到,全凭运气,他并不在意。
姜宓换上男儿装,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一跃成为了青云宗的热门人物。
如今谁都知道她在山顶,一人独占夜虚宫两大高手的光荣事迹,还成功救下了重伤的薛长老。
不管姜宓走到哪,见到的师兄弟们都会热情的上来打招呼,俨然是将她当成了偶像。
姜宓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赞誉听多了,也不免有些飘飘然,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后,原来当英雄的感觉这么好。
为大局考虑,薛紫衣将林奉的死被包装成了英勇就义,一来是怕韩长老一把年纪难以承受,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了青云宗人心浮动。xǐυmь.℃òm
毕竟临阵倒戈这事要是传出去,会让本就风雨飘摇的青云宗再承受一次雪上加霜。
宗门毁了可以重建,但人心要是散了,就再难重聚了。
自从知道姜宓是女儿身后,薛紫衣每次见她时眼神就变得极为怪异,但也因此放下了诸多顾虑。
伤势稍好了一些,便继续缠着姜宓问剑,还是老规矩,双方以木剑对招,只论剑术,不拼修为。
薛紫衣长进不少,已经能撑到八十招以上了。
两人比完之后还会一起在山中散步,讨论剑术心得。
说到激动处,薛紫衣甚至会亲昵地去牵对方的手,虚空比划,关系看着极为密切。
而这一幕让一些偶然路过的弟子瞧见了,立马如遭雷击。
不少人都心中凄然,他们青云宗冷艳孤傲的美女长老,难不成就这么被一个刚入宗不到半年的‘小子’给拿下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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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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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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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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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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