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少年闲庭信步走回住处,大老远便闻到了烤鱼的香味,他抽了抽鼻子,微微一笑,推门而入。
院内,穿着朴素的少女正守着火塘,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生怕给烤糊了。
一旁的石磨上,秀才提笔,泼墨挥毫,洋洋洒洒,不到一会儿,‘旗开得胜’四字赫然浮现纸上。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收起后放到一堆画纸上,如小山般叠得老高。
应无眠坐回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姜宓搬来小桌,然后起身跑回屋内盛饭。
陶醉洗完手后,也坐到一旁。
“还有不到半个月,你与村长的赌约就要开盘了。”
应无眠接过少女递来的碗筷,扒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怎么?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这丫头没信心。”
少女闻言立马攥起小拳头,自信满满道:“放心,看我把他揍成猪头。”
陶醉闻言无奈苦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三年时间,当初邋里邋遢的疯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鹅蛋脸,柳叶眉,面容精致如瓷器。虽稍显稚嫩,可已初现美人雏形,哪怕不练武,相信不久之后也能迷倒不少青年才俊,就是不知最后会便宜哪家臭小子。
秀才心中颇感惆怅,喜忧参半,这份老父亲一般的担忧,或许只有他明白。
反观对面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依旧心安理得地大口吃着饭,丝毫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比试而感到担忧。
陶醉放下碗筷,看向少年皱眉问道:“你可知当初老夫子给王腾那小子算过一卦。”
应无眠放下筷子,好奇道:“哦?说得是什么?”
秀才沉声道:“兵锋所指,天下无双,当为将帅之才!”
应无眠微微一愣,想起下午那小光头离开时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好笑:“看着倒是不像啊?”m.χIùmЬ.CǒM
陶醉说道:“那是心智未开,村长收他为徒不是胡乱点谱,应该是在下一盘大棋,姜丫头要是不学武,村里最大的宝估计就是他了。”
应无眠无所谓地耸耸肩:“命这东西真不好说,算的准不一定走得准,大道机缘,天下气运,向来缥缈无定,不争一争哪知花落谁家。”
话音刚落,应无眠的侧脸突然被挠了一下,扭头就见猴哥高高竖起了牌子,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心头一跳。
“天命所归,难不成是主角?”
应无眠目光一凝,张了张嘴,后知后觉。
我去,这一点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三年光顾着胡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经这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那小胖子的设定好像确实与‘主角’挺搭的。
出生在世外桃源,身边还有一群绝顶高人传授武艺。加上身负亡国之恨,又是将门之后,这些可都谓顶级配置,这要是让他出去了,还不得直接起飞啊。
应无眠越想越是心惊,看向一旁还在津津有味啃着鱼的少女,微微皱眉,自己这算不算是给那小子设了第一个‘反派’,那这比试到底是赢呢还是输呢?
应无眠感觉好头疼,好在猴哥用的是疑问语气,表明它也不确定,只是怀疑。
“算了,仪器没送来,谁都有可能是‘主角’,顺其自然吧。”
应无眠继续埋头吃饭,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这才是一条咸鱼该有的思路。
秀才不知道少年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见他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又舒展,还当是在为比试的事情发愁,担忧之余又有些欣慰,暗叹这小子总算有点人家师傅的模样了。
————
入夜,村长家家户户闭了门窗,准备休息。
姜宓端来洗脚水,少年坐在床沿,脱下鞋袜,舒坦浸泡。
少女则坐回剑匣旁,用清水擦拭后开始闭目打坐。
三年来,应无眠并未教她任何招式或剑术,只是传授了一些呼吸吐纳的技巧,和强身健体的方法,除此之外,就是让她每天对着剑匣内的八柄宝剑打坐发呆。
姜宓也很疑惑,每次发问少年就说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依葫芦画瓢练得再好也终有破绽,想要成为这世上最顶级的高手,不是靠学习而是要创造!
“等你什么时候能听到这些剑在说什么,那么至少就有了六成胜算。”
这是少年常挂在嘴边的话,姜宓觉得很迷糊,剑是死物,怎么可能会说话呢。但还是乖乖照坐,三年如一日,无论吃饭睡觉还是洗漱,都时刻与剑匣为伴。渐渐的,她的脑海中仿佛真能听到一些声音。
有时是金戈铁马的厮杀,有时是空山鸟语的幽静,一道道,一声声,全部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了绚丽多彩的画卷,千变万化,每晚她都沉浸其中,看得不亦乐乎。
三年朝夕相处,剑匣内的八柄名剑早已成了她的朋友,有思想,有灵性,而不是单纯的杀戮工具。每次轻抚,每次擦拭,她都能感受到它们的喜悦与信任。
由于每一柄宝剑样式不一,保养起来也要费不少功夫。
村头村尾被姜宓都转了个遍,有时为了寻找保养用的材料,会给村北的铁匠当烧火工,每天灰头土脸的回来。又或是为了一瓶好油在杂货铺学着算账收钱。偶尔也会出现在猪肉铺子,扛着登人高的猪肉卖力吆喝。
三年光阴,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原本只知嬉笑玩闹的疯丫头一下成了村里最勤奋的人,到处是她背着剑匣忙碌的身影,可唯独不见她练剑。
反观王腾则被关在村长家,彻夜苦练,那惨绝人寰的叫喊头一年几乎就没断过,如今比试将近,明眼人都知道谁的胜算更大。
应无眠擦完脚,惬意躺下,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轻轻拍打着膝盖,不知在想什么。
——————
村外后山,一个矮瘦的身影出现在月下,面上带着脸谱,凶神恶煞,一扭头又转为欢喜模样,十分诡异。
老乞丐从阴影中走出,看着矮个男人脚下躺着的两具尸体,撇撇嘴,有些扫兴。
“下手这么快,也不给我留一个。”
村里经营杂货铺的矮子随手一抬,道道丝线从其指尖探出,钻进尸首体内,不到一会儿,原本没了气息的两人竟然关节扭曲,缓缓站了起来。
再撒上特殊粉末,尸身不腐,两具形似神似地傀儡便粗略完成了。
老乞丐见状,啧啧称奇道:“冬瓜,你这控尸制傀的本事不管看几次都挺有意思的。”
矮子没有说话,其中一具傀儡却张口说道:“披霞山和钟家剑冢暗中派出的供奉,估计是替村里那两个小辈保驾护航的。村外守着没事,但招呼不打就想悄悄潜进来,不是找死是干吗?”
矮子扭头,面上欢喜相又变成了疑惑表情:“留着,给村里那两个小辈下套?”
老乞丐笑容阴翳:“下套多难听,是试炼。村子的规矩雷打不动,咱可不主动挑事。大道之路自古福祸相依,想来咱们村换宝,没点真本事怎么行?”
杂货铺老板控制着傀儡继续问道:“要是他俩抵不住诱惑,越了界怎么办?”
老人嘴角一扯:“村里难得热闹一回,先不急着杀。等比试有了结果,在谁家地盘惹的祸就归谁。”
矮子点点头,跳上一具傀儡,拍拍屁股,让对方背着他下山。
老人则摇了摇怀中的玉葫芦,神秘一笑,随后隐藏于黑夜之中。
屋内,小憩片刻的应无眠睁开双眼,挠挠头,相当无语。
这村子对自己人有多好,对外人就有多狠。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认可和不认可的。前者能当交心的同伴,后者则全是被戏耍的猎物。
与其说是一处世外桃源,倒不如说这里关着的都是一群‘病人’,没人打搅,不受刺激就能相安无事。可一旦有人闯入,自制力差的,难免会闻着血腥味露出渗人的獠牙。
可即便如此,外头也依旧有人想挤破脑袋进来,无外其他,只因风险与收益共存,值得!
应无眠能毫无波澜地在这度过三年,除了有老村长的赌约外,他自身的懒散性子或许也是原因。
无欲无求,所以哪怕有稀世珍宝掉在面前,他也只会当个球踢。
翌日,姜宓从入定中醒来,先是早起做了早饭,然后便急匆匆地跑去包子铺打工。
妞妞的父亲说了再干个几天,就刚好凑满一年,到时外出游历的干粮他就全包了。
待到日上三竿,应无眠才从床上起来。开锅端粥,哼着小曲,坐在门槛上乘凉。
对门,毛还没张齐的小捣蛋光着屁股出来撒尿,扶着门框刚打完哈欠就注意到了少年视线,斜眼望去,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后者完全不虚,反而挺直腰杆,当着少年的面来个金鸡报晓。
应无眠嘴角一扯,也不惯着,使了个眼神。
下一秒,小屁孩脚下地面一滑,顿时人仰马翻,摔了个底朝天。
只见清泉冲天而起,反浇了自个儿一身。男孩哭哭啼啼地爬起,回去找娘亲诉苦,说是屁股被对面耍猴的给摔成了两半,再也补不回去了。
应无眠冷笑一声,三下五除二喝完碗里的粥,出了门,照例到柳树下偷闲。
可等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自己的地盘居然被人给占了。
树梢上,妩媚女子摆着妖娆的身段躺靠着,估计是昨日没找到借宿的地方索性在这凑合了一晚。
此时日头高照,街上的村民来来回回,热闹不已。
奇怪的是女子没醒,更奇怪的是如此大好风光,村里的男人竟没一人驻足停留。
倒是有些孩童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位姐姐,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人也喜欢像孩子一样爬树。
裁缝家,年纪稍长的两兄弟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
弟弟小石头疑惑道:“奇怪,耍猴的不在,怎么变成个女人了?那糖葫芦还算不算数?”
哥哥大鼓望了望手中的绣花针,呢喃道:“要不去把她赶走?”
恰巧此时应无眠走到两兄弟身后,笑道:“这么个人间尤物摆着不看,你们却想着赶走玩游戏。”
两兄弟赶紧挪开两步,与少年划清界限。
哥哥大鼓沉声说道:“你来晚了,地方都被人给占了,还怎么玩?”
弟弟小石头也是一脸埋怨,好像少年早来一时半刻,这女人就不在似地。
应无眠摊开双手,无奈道:“拜托,人家呆了一夜,我来再早有什么用?”
大鼓高举手中的绣花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今天我的手感很好,一定能扎到你的。”
弟弟也不甘示弱,挺起胸膛,自信满满。
应无眠搓着手,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树上装睡的陆清羽,心念一动,说道:“很快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哥哥大鼓嗤之以鼻:“你傻吗,没看见天上这么大的太阳吗?”
可话音刚落,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不到片刻,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立马让整座村庄都浸没在潇潇雨幕之中。
屋檐下,先一步躲雨的两兄弟难以置信地看向少年,这人难不成是个深藏不露的儒家圣人,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啊。
应无眠倒是面色淡然,小把戏而已,他若高兴,让天上多长一个太阳都行。
抬头望向雨幕中的柳树,此时女子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绫罗材质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傲人身段,甚至隐约能看见内部的贴身衣物。
可奇怪的是,就算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雨,陆清羽竟然都没离开,只是从树上跳到了树下,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而下,不为所动。
“这女人疯了吧?”大鼓龇牙咧嘴地说道。
小石头表示赞同,下雨了要找地方躲,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应无眠皱起了眉头,眼神微动,下一刻便见一道惊雷落下,就打在柳树不远处。
两兄弟被这一声惊雷吓得不轻,也不管外头大雨,立马大喊小叫地跑回家去。
可柳树下,女子依旧稳如泰山,甚至以她的修为,完全能用罡气将雨水隔离在身外,只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紧紧攥着手中一枚棋子,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柳’字。
她自知此次进村九死一生,而唯一的活路就在这个字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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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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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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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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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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