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乔莲是谁?”
纷杂的记忆如毛线纠缠在一起,风声笑声锣鼓喧天挤满了耳膜。
记忆拨乱反正,白莲的理智渐归。
“不……不对……我是白莲,也是乔莲……”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从腰腹间抖落出一个包裹。
她面前的刘维鸿因为失血过多而消瘦不堪,林楠溪则哭得凄凄惨惨,但她无暇顾及。
她颤抖着打开包裹,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铃铛,其上是“山”字柄。
这是她刚刚捡到的所谓法器,三清铃,降神除魔,换得清明。
她奋力摇动,朗朗的铃声节奏律动,细微的铃声如银针,刺破了耳边杂乱的声音。
风声笑声锣鼓霎时烟消云散,只剩清朗的铃舌撞击声。
同时眼前那朦胧的质感也仿佛阳光下的泡沫,破裂消散。
白莲瞳孔聚焦,这才发觉周身的一切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刘维鸿和林楠溪不翼而飞,地面侵蚀出许多污垢,门窗紧闭,破旧木桌上香烟袅袅。
她大口的呼吸,汗水打湿了衣襟。
“这到底……怎么回事……”白莲呢喃着,脑海中的思路却越发清晰。
“这个游戏……强行向我脑中植入记忆,还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它帮我想起过去的记忆呢?”
白莲只觉得浑身发凉,这个游戏就像吸引人的深渊,越靠近越发觉它的深不可测,但同时又再次不由自主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直到被深渊吞噬。
白莲回过头面对着关闭的木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走进房间的一瞬间便陷入了幻觉,也可以说进入了早已发生过的事情里。
她可以清晰而分明地想起自己几次白日梦的内容。
她走到污浊不堪的位置,这是刚刚刘维鸿尸体覆盖的位置,她蹲下身子,心中有无限的悲伤。
“这个事情发生在……刘维鸿救起小孩子之后……换了一件破旧的衣裳。”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些慈眉善目憨厚老实的村里人会向他们痛下杀手呢?”
她用手指轻轻拂过血污,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变迁,这狰狞的污垢却从没有被清理干净过。
她内心的悲伤难以言喻,隔着不知多少的岁月妄图拥抱这个心善而冤死的男人。
她俯下身子却突然被旁边晃动的阴影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向后爬了几下,而后又抑制着内心的恐惧,向阴影处爬去。
阴影藏在床下,床下黑漆漆,堪堪能容瘦弱的白莲挤进去。
她伸出胳膊费力抓掏,将那些黑影捞在胸前。
她躺在床下的夹缝里,借着烛光观察,原来是一包银元。
银元在烛光映衬下反光,随着白莲视线的移动才会有晃动的效果。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她疑惑地思索着,目光却下意识移开,直到面前的床板底下。xǐυmь.℃òm
朦胧的光亮下,木板上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刻印。
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
“这是……字?”
“这里又……怎么会有字呢?”
她的呼吸难免有些急促,将脸颊轻轻贴近,皱着眉头细细观察着。
纵横交错的刻印密密麻麻,整个床板都被细密的文字覆盖。
但是看不清楚。
白莲又突然想到什么,再次从兜里掏出那个失落的包裹,她记得里面有可以帮助她看清字迹的工具。
她取出其中的一根蜡烛,将火折子上的盖子取下。
火折子散发出红色的亮点,一丝丝的火苗果然藏在这土制纸卷之内。
火折子虽然可以长时间保持火种,但是总归是有时限的,然而这根火折子不知经历过多少时光,依然可以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发出火光。
她深吸一口气,徐徐吹动。
红色的光亮变得更显眼,在气流涌动中不断绽开,白莲再次轻吹,火折子最终冒出火焰。
她点亮了这颗蜡烛,但是奇怪的是蜡烛并不是暖黄色的光,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暗白色。
苍白的光如萤火虫,堪堪照亮面前的一点空间。
“这就足够了……”白莲并不气馁。
她心知那包裹中的法器都不是凡物,都有其特殊的作用,而且用处十分特别,就像刚刚的三清铃,摇动的铃声可以轻而易举打破面前的幻觉。
所以这蜡烛必然有其它作用,白莲就不清楚了,但是并不妨碍她通过蜡烛照亮床板下的字迹。
她凝神屏息,防止自己紊乱的呼吸扰乱波动的白色烛光。
床板下是娟秀而杂乱的字迹,娟秀是书写者的笔法了得,字迹是系统的练习过。
杂乱就是语言稍有些断断续续,而且书写者奋笔疾书,就有些仓促的意味。
“我们都死了”
这是白莲看到的第一句话,印迹深刻,木痕之内有墨水干涸。
“你也不例外”
这是下面紧接着的一句话。
这话看得白莲毛骨悚然,她不知道书写者的本意为何,这话是写给谁的,如果写给自己,那么时隔那么久,这书写者又是如何知晓自己一定会看到呢?
而且虽然看起来这句话如同诅咒一般,但是在白莲的直觉中,这更像是某种……告诫?
“但我们不一样”
白莲可以确定这三句话是连在一起的,可是她并不懂其中的意思。
“我们为什么不一样呢?”白莲自言自语,她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继续向下看去。
“他们将要凑齐了,‘水’死在我的面前”
从这里开始白莲完全看不懂在讲些什么。
“他被尘土掩埋,他唤醒你了么”
“我们被背叛了,可叛徒被炙烤着”
字迹从这里开始越发潦草,也越发晦涩,书写者的字迹越来越深刻。
白莲轻抚木板上的凹凸不平,她分明可以感觉到书写者内心的恐惧。
“我是下一个,他们在寻找我”
“典礼已经开始了,我看到他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可是我看到他了”
“不要对他许愿,不要听信他的承诺,他们都被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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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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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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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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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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