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昶王军营里帮工,名叫林勇的,突然回到了村子里。
回来那天,他还是穿着光鲜,满面春风,一副衣锦还乡的架势。
村民们羡慕不已,都跑到他家去凑热闹。
林勇出手大方,当即吩咐婆娘煮水,请大家喝他带回来的名贵茶叶。
村民们平日里只喝过白水,茶水那是新鲜物。
全都仰起脖子,喝得一滴不剩。
林勇的妻子把家里的杯子和碗全都拿出来了,可数量远远不够。
不过大家也不嫌弃,好几个人共用一个碗。
长辈喝完,晚辈喝。
大哥喝完,兄弟喝。
大家按照次序来,倒也有条不紊。
最后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茶水很香,入口甘甜。
热闹凑完以后,大家晚上回家躺在床上,还对那茶水念念不忘。
可是在那之后,有人开始感觉到喉咙不舒服,浑身提不起劲,甚至有人发了烧。
起初大家以为是天气变冷,被冻的,就没怎么在意。
有讲究的,就去村里一个懂得草药的老人那里抓点药。
不讲究的,就自己硬扛。
可是又过了没几天,大家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超过半数的人都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这在往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有经常去良栖寨走动的人,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家染的莫不是疫病?”
他这话一出,惊到了老凹村所有人。
林春和更是如遭雷击。
关于良栖寨的人染过疫病这件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良栖寨的人说他们已经完全痊愈了,并且把治疗过程说的很轻松。
林春和就以为既然能治好,那说明这个疫病没有传言中那么邪乎,也就没太去关注。
可是现在村子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决定派个人去请丁大夫。
老凹村距离良栖寨不远,去的人又是骑着驴子去的。
按理说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能请过来。
谁知从天刚亮一直等到日头偏西,仍不见人回来。
在这个时间段里,村子里一些人的病情肉眼可见的加重。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动了。
林春和真正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又陆续派出去三个人去良栖寨打听情况。
而他自己也走到了村口。
若是有人回来,他可以第一个看到。
然而等了半天,还是没见人回来。
“丁大夫请来了没有?”
仅仅在半个时辰内,同样的话已经重复了几十遍了。
身边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正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总共派出去的四个人,一起回来了。
不过,只有四个人,四匹驴子,没有丁墨谣。
林春和忙迎过去,”丁大夫呢?“
四个人一脸丧气。
林春和着急地跺脚,“快说呀!你们要急死我啊!”
其中一个人道:
“别提了!今早昶王派人堵在良栖寨的门口,我们根本就进不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帮忙进去递话,可还是半天没有动静。几个当兵的嫌我我们碍事,把我们轰走了。”
林春和一惊,“昶王?他派人堵门口干什么?”
另一个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只隐约听说,很多军士染了疫病,要丁大夫给他们治!”
林春和的儿子林友千听了直蹙眉。
”听说这个疫病的病气极其霸道,很容易就过给别人。昶王一向都爱民如子,为何要把染病的军士直接送到良栖寨去,就不怕把病气过给他们吗?“
林春和摆摆头,”这倒是没事,这病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了。听说良栖寨的人都得过,不怕!“
林友千道:“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娘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个人正在烦恼,就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那里。
只见一人一马,正从良栖寨的方向飞奔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不过既然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八成就是良栖寨的人。
对于正处于逆境之后的老凹村来说,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丁墨谣和良栖寨。
林春和用力睁着昏黄的眼睛,紧盯着这一人一马。
马到近前,他才认出来人,忙迎上去。
“哎呀!原来是常陆,是不是丁大夫叫你来的?“
常陆点头,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出一个很大的布包。
老凹村的人凑过来,伸头去看。
他们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只隐约闻到一抹草药香。
常陆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林春和脚边,道:
“林村长,这里面是可以压制主疫病的药,是丁大夫叫我拿过来的,她现在走不开。
“您赶快叫人把药熬了,给村民们喝下,病体可痊愈七八成。”
常陆说完这些,又把煎药和服药的方法细细说了一遍。
林春和无比感激地接了,转身交给儿子。
林友千不敢怠慢,叫几个人一起去生火熬药。
常陆翻身上马,正要扬鞭时,林春和叫住了他。
他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了别人,便凑近些,压低了嗓音说道:
“回去告诉寨主和丁大夫,千万不可与昶王殿下的人硬扛,咱们是民,无论为何都斗不了官的!何况人家是王爷!“
常陆在马上欠身颔首,“晚辈记下了,多谢林村长提醒!”
随着“得得得”的马蹄声,常陆打马直奔良栖寨。
良栖寨的会客厅里,刘冲坐在专为客人提供的椅子上,看向对面的丁墨谣,和颜悦色。
“丁大夫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半日工夫,我们兵士的烧就退了大半!”
丁墨谣象征性地谦虚几句。
刘冲又笑道:
“咱们王爷最是爱民如子,既然叫丁大夫费了力,自然没有空手的道理。”
说罢,他转身向身后拍了拍手。
立刻就有一个士兵捧着一只托盘进来。
托盘上盖着红布。
丁墨谣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但仍不动声色。
刘冲起身掀开红布,只见上面整整齐齐码了二十个银锭子。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还望丁大夫别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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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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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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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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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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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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