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段时日,昶王和武双甲之间展开了大小数十场战役,死伤不计其数。
虽说封庭域临走时说过,他不过是去随便应个景,绝对不会去为昶王卖命。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身处军营之中,想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看到了丁墨谣眼里的忧伤,丁奶奶安慰道:
“丫头你也别太担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相信庭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一直逢凶化吉的!”
“嗯!知道了奶奶,孙女不担心!”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丁墨谣心里还是惴惴的。
晚饭后,丁墨谣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睡着。
在梦里,她来到了战场。
成千成万的人都在那里相互厮杀。
呐喊声响彻天际。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不是!
不是!
还不是!
她找了很久,都没见到封庭域的脸。
打仗是会死人的。
到处都是尸体。
到处都是血。
丁墨谣也不顾不得鼻子里的血腥气,继续向前走。
突然,在一个巨大的死人堆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封庭域正笔直地站在那里,带着满脸的血,冲着她笑。
丁墨谣的瞳孔瞬间放大,同时惊恐地捂住嘴巴。
她赫然看到,一支长长的箭正插在他的胸口。
“庭域!”她喊得撕心裂肺,不顾一切地奔跑过去。
就在她将要触摸到他的衣角时,他的笑容突然停滞,直直地倒了下去。
“啊!!!”
丁墨谣惊叫着坐起,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虽然是梦,但是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让她无法继续入睡下去。
云朗和云清两个就睡在一边。
一个打横,一个用身体摆成大字。
睡得那么香甜。
丁墨谣俯下身,紧紧地搂着他们,看着他们粉嫩的小脸,听着他们细小的呼吸声。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翌日清晨,丁奶奶过来喊吃早饭。
丁墨谣无精打采的起身洗漱。
走到饭桌前,她端着碗,望着桌上的食物发呆。
见她迟迟不动筷子,丁奶奶关切地问道:
“墨谣丫头,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丁墨谣摇头,从笸箩里拿了一只包子。
她摆弄了两下,实在没有胃口。
但为了不让丁奶奶担心,她还是勉强咬了一口。
平日里香喷喷的包子,此刻竟味同嚼蜡。
稀里糊涂地吃完早饭,丁墨谣起身去忙自己的草药。
今日阳光好,她需要把挖到的草药拿出去晾晒。
她铺了十来个草席在地上,又配了五六个簸箕,费了一早上的时间,才把所有的草药在上面摊好。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她得多准备点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手上的动作很麻利,可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弄好这一切以后,她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腰,站了起来。
这时,伍十六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丁大夫,听说常陆大哥回来了!”
丁墨谣听了,心里一振,“就他一个人回来?”
“好像是的!我也不大清楚,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丁墨谣当即摘下身上的围裙,道:“走!”
常陆正在饭堂里吃面。
常伍坐在一边看着弟弟,时不时地给他夹个菜。
周围已经聚了许多人,都想知道他们在战场上的情况。
只是常陆似乎很饿,从坐下起,就一直在嗦面,头都没抬起来过。
看他这个架势,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
江有粮实在忍不住,嘟囔道:
“常陆,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才能吃好?”
“这就好,这就好!”常陆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口面条扒在嘴里。
他放下碗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桌子上五只大空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这段时日,我们在昶王营地过得怎么样吗?”
“是啊是啊!快跟我们说说!”
“你们一共打了几场,赢了多少次?”
“杀了多少人?”
“那昶王待你们怎么样?”
“封将军怎么没一起回来?”
“……”
面对着大家的七嘴八舌,常陆把眼睛眨巴了几下,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啊!我们……”
丁墨谣和伍十六走到饭堂,见常陆已经吃完了饭,正与大家说着什么。
只听到常陆说道:“唉!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可得保密,千万别跟丁大夫说呀!”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一定一定!我们晓得的!”
丁墨谣听了个没头没尾,一头雾水,想走过去问清楚。
却见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丁墨谣心里一咯噔,莫非封庭域出事了?
“丁大夫来了!”常陆连忙站起来,仿佛没注意到丁墨谣的到来,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克制下去,换做了一个笑脸。
丁墨谣心里更是狐疑,“常陆,你和封将军,是不是遇上难事了?”
“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封将军好得很,只是挂念寨子,派我回来看看!”
即便常陆都快把嘴角咧到耳根了,可丁墨谣仍旧能看出他脸上的不自然。
“是这样吗?可我方才刚走到门边的时候,怎么听你跟他们说要保密,不能告诉丁大夫什么的?”
“有吗?没有啊!”常陆矢口否认,“丁大夫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大家!”
他一边说,一边给大家使了个眼色。
大家很快会意,忙跟着附和,“丁大夫想必听错了吧?常陆并没有事情要我们帮忙瞒着!”
丁墨谣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更加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转过头问伍十六,“你是不是也听见了?”
伍十六挠了挠头,刚想点头,就见常陆拿眼睛瞪自己,便忙改成摇头。
“我方才走得急,没有听见!”
说完,他悄悄向常陆递了个询问的眼神,那意思仿佛是说:
“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我编谎?”
丁墨谣也同样把他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一下子就急了,脸色变得煞白。
“常陆,封大哥到底怎么了?你快跟我说呀?若是受伤了,我马上就去救他!”由于激动,她的声音颤抖无比。琇書網
常陆眼神一黯,“不用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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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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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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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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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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