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衙役一句也没提解药的事,只说奉县太爷之命,前来叫丁墨谣过去。
来到县衙,新县太爷在公堂上高高坐着,差役禀报丁墨谣到了,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丁墨谣刚刚走进去,差役就示意她跪下。
膝盖刚一落地,就听新县太爷突然一拍惊堂木,怒道:
“下面所跪何人,姓甚名谁,还不快报上名来!”
看这架势……活像审犯人!
丁墨谣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李伯钊还在那会儿,对她可是很尊敬的,询问她事情时虽不算和颜悦色,可从来也没像这样疾言厉色过。
唉!果然是一朝官员一朝民啊!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墨谣并不想得罪这个新老爷,便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头,答道:
“民妇丁墨谣,参见大人!”
磕完头以后,她直起上身跪着,低垂着头,面上不卑不亢。
见丁墨谣的态度这么卑微,新县太爷心里很满意,但是面子上却仍是一副耍官威的架势,道:
“丁墨谣,据说你是名大夫,曾经帮忙办过九里村投毒案,可有此事?”
丁墨谣忍不住在心里又是一个白眼。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新旧县令交接时,案卷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交接内容。
九里村投毒案是新发生的,且尚未结案,更应该是重点交接对象。
她作为在案子里有重大贡献的人,难道就没提一句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她仍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回大人,确有此事!民妇不仅检查出村民所中何毒,而且还配制出了解药。若再有人中毒,只要在发病初期服下解药,便可……”
不等丁墨谣说完,新县令大手一挥,一脸不耐烦地喝道:
“本县问话,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即可,休要聒噪!”
丁墨谣一听这话,嘴是闭上了,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奶奶的!
她只是简单陈述事实而已,哪里聒噪了。
你丫才聒噪呢!
你全家都聒噪!
要知道,李伯钊最关心的就是解药问题,找她问话时,巴不得她说的越详尽越好,可面前这位却嫌她聒噪。
果然被李伯钊说中了,新县令根本不关心解药问题。
既然如此,她何必上赶着去自讨没趣呢?
想到这里,她把将要从袖子里拿出的解药往里推了推。
接着,她装作一副更加恭敬的态度答道:
“是!大人!”
之后她果然是三缄其口,除了“是”与“不是”以外,别的什么话也不说。
可就算是这样,新县令依然不高兴。
他再次猛拍惊堂木,怒道:
“丁墨谣,你个刁民!本县问你话,你竟回答得如此敷衍!”
丁墨谣无辜地抬头眨巴下眼睛,“大人不是说民妇只能回答‘是’与‘不是’吗?”
在她抬头的瞬间,新县太爷像是被闪电击中,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个乡野民妇,竟然有如此容貌!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有差役来报,“大人!员外们都到齐了,正在衙门外边候着!”
“已经来了?”新县令从遐想中回神,听清楚差役的话以后,脸上是掩不住的“快请!”
想要捞钱的贪官,就没有不爱跟当地乡绅交际,新县令自然也不例外。
说完,他又冲着丁墨谣一挥袖子,“今日先问到这里,回家以后不许外出,本县不日还要问你的话!”
“是!大人!民妇告退!”丁墨谣恭敬退至衙门外边,一边揉着疼痛的膝盖,一边心里却无比郁闷。
巴巴地把自己叫过来,连个车也不派,全凭她两条腿走过来。
要不是她实在走不动,搭了辆牛车过来,这两条腿早就散架了。
没想到来了以后,不仅不能歇一歇,反而跪了这么半天。
新县太爷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问了半天问了个寂寞,东拉西扯的,与投毒案几乎不搭边。
听他那意思,今天的话没问完,下次还要问。
妈呀!
这都什么人啊!
丁墨谣心里抱怨了半天,实在不想走路了,就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想到有段时间没给田秋娘看诊了,便信步来到了她所住的小院。xǐυmь.℃òm
田秋娘正坐在廊下做针黹,见丁墨谣出现在门口,忙着托着肚子起身,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丁墨谣一惊,忙快步过去接住她,笑道:
“民妇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哪能劳烦夫人亲自来迎?”
千秋娘抿嘴一笑:
“丁妹妹,你别自称民妇了,这里哪有什么夫人,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妇而已!咱俩是一样的!”
说着,田秋娘搬了把竹凳给丁墨谣坐,又进屋亲自捧了杯凉茶端出来请她喝。
丁墨谣本身就没有这个社会的尊卑观念,也不推辞,道声谢,接了茶便喝。
被新县令折腾了这么半天,又加上天气炎热,她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
一杯茶下肚,丁墨谣心里终于舒服了些,轻轻呼了一口气。
田秋娘正在缝制一件小孩衣裳,一针一线,做得非常精致。
丁墨谣用手摸了摸衣裳的面料,绵软柔和,小孩子皮肤柔嫩,穿起来肯定舒服,便忍不住赞叹了几句。
“丁妹妹,你快别夸我了!这种针黹女红,每个女孩子都做得来,一点也不稀奇。
“反倒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有着一身高超医术的,才是真的叫人敬佩呢!”
田秋娘说话时,神情轻松自如,完全看不到夫君刚刚被罢官的沮丧和失落。
看来,李伯钊这次官场失利,并没有对他们的心情有太多负面影响。
想到此处,丁墨谣便问道:
“田姐姐,怎么不见李大哥?”
田秋娘做针线的手指顿了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之前的动作,道:
“去一个朋友家坐馆去了,晚饭时才会回来。”
坐馆,在这个时代的意思是在一个私塾里当老师。
“李大哥去教书了?”丁墨谣脸上难以掩饰的诧异。
虽然李伯钊是考中进士以后被封的官,是所有得官里面最干净的。
但他并不穷,即使不靠俸银,靠着祖宗留下的财产,也够两三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这才罢官不到一个月,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教书挣钱了,这不得不叫人诧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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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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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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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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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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