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谣起身找出纸笔,又重新坐下。
“李夫人,可否将你前三次滑胎前后的事情再详细地说一遍?”
听她这话,李夫人没有言语,丫鬟见状跳起来,用手指着丁墨谣。
“你这大夫怎么回事?方才夫人不是已经把详细经过告诉你了吗?怎么还问!故意揭我家夫人伤疤是不是?”
“杏花,不得无礼!”
听到李夫人的训斥,杏花不敢违命,只得乖乖地退在一边,不过脸上仍是不服气。
“丁大夫,我家丫鬟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见谅!”ωωω.χΙυΜЬ.Cǒm
丁墨谣一摆手,“无妨,我这人大度,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再说你已经训过她了,我也不必揪着这件事不放。”
杏花的身量跟小辰子差不多,估计年龄顶多十一二岁,确实是小孩子。
既然李夫人已经开了口,就索性卖给她一个面子。
“我这就把事情的经过再给你细说一遍!”
毕竟是剜心之痛,李夫人在讲述这三段伤心往事时,眼泪一直都止不住地流。
身上带的罗帕都浸湿了,杏花连忙又递给她一条干净的。
丁墨谣手里拿着笔,听到可疑地方就记上一笔。
等李夫人讲完了,她也就画了满满一张按时间排序的事件纪要。
杏花看见她那纸上画的东西很奇怪,字也不像字,画也不像画。
想开口询问,但又怕挨骂,只敢在边上盯着看。
丁墨谣看着自己画的画,歪头想了半天。
李夫人隔着薄纱,见她眉头紧锁,内心生出一丝不安。
“丁大夫,可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吗?”
“李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丁墨谣说完看了杏花一眼。
李夫人会意。
“杏花,你先到马车上坐一会儿!”
“夫人!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儿!”
“我没事,你快去吧!”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杏花离开以后,丁墨谣压低声音说道:
“李夫人,如果说,我怀疑你之前每次滑胎都不是身体原因,而是人为的,你信不信我?”
李夫人一惊,“丁大夫何出此言?”
“李夫人别怕,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假如说,有人故意害您,您会首先怀疑谁?”
“我……不可能!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不可能害我的!你到底是看病还是查案?”
李夫人激动地站起身,对方说的话太过离奇,她一时难以接受。
丁墨谣理解她此时的感受,因此并不紧逼,而是更加柔和地说道:
“李夫人别急,我是看您的身体明明很好,不像是容易滑胎的,所以才觉得好奇。
“戏文里都说,深宅大院里容易出现为了子嗣而争宠的事,有人甚至不惜谋害人命,不能不谨慎。
“当然,若是夫人不愿意相信,那我便不说了。
“这个安胎药的方子您拿着,回去让下人照方抓药,每晚煎服一次。
“只是,千万要提防身边的人,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注意些总是没错的!”
丁墨谣的一番话说得非常恳切,李夫人听了渐渐安静下来,她缓缓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我每次滑胎之前,都找大夫看过,他们都说胎位非常稳,结果总是没过几天就滑胎了。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有一些怀疑,因为只是没有证据,从来没敢跟人家说过。
“别看我嫁到一个富贵人家,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可谁知道我心里的苦?
“我的夫君虽然宠爱我,却抵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八个字。
“我们成婚已经有五年了,若明年我再生不下一儿半女,我的公婆就要命他休掉我。
“现在,我婆婆已经相看好了一个女孩,都住到家里了,就等着明年接替我的位置呢!
“我如今在婆家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
“就算我说有人故意害我,又有谁会相信呢?
“我夫君虽然宠爱我,可他每天都很忙,根本无法抽身帮我查,反而还耽误了正事。
“而府里的其他人,只会背地里嘲笑我,说我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怪到别人头上!
“所以,即使我再怎么疑心,也从来不敢说出来!”
李夫人说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李夫人!”丁墨谣轻轻拍了拍李夫人手背。
“只要咱们找出这个坏人,并拿出铁证来,任谁也不敢说什么!”
“夫人可有怀疑的人?”
李夫人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来!”
“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帮你找出这个幕后黑手,只不过有些犯忌讳,甚至会受些委屈!而且你一定要保密,回去谁都不能说。”丁墨谣说完停顿了一下。
“丁大夫但说无妨!只要能找出这个恶人,帮我保住肚子里的孩儿,我什么忌讳都不怕,我也不怕委屈!”
“好,那我就说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这个恶人不就是不想让你生出孩子吗,那你回去就假装滑胎,到时候……”
丁墨谣和李夫人在堂屋里说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话,杏花在马车里越等越着急,不住地掀开帘子往院里看,只是碍于角度问题,她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个声音也听不清。
正在心焦的时候,李夫人从里面款款地走了出来,面上的薄纱已经卷起,露出自己如花似玉的真容。
即将走出院子时,她重新放下薄纱。
丁墨谣在一边小心扶着她,手里还拎着一堆药包。
“杏花,把药拎着,咱们回去了!”
“是!夫人!”
杏花拎着药包,扶着李夫人上了马车。
李夫人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正对着丁墨谣的脸,对方将斗笠上的薄纱掀起一条缝,大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并点点头。
看着马车远去,丁墨谣风风火火地走进屋,开始准备行囊。
丁奶奶见了,不解地问:
“墨谣丫头,你收拾那些衣服做什么?”
“奶奶,难得这几天的天气不冷不热,我带你到城里逛几天去!”丁墨谣的笑容坦然而轻松。
“那得花多少银子?”丁奶奶的眼中尽是心疼。
“没事儿!咱家现在已经不缺银子了!您就放心跟我去吧!”丁墨谣说着,把李夫人刚给她的二两银子塞进荷包里。
收拾好行李,她拿起一只拨浪鼓走到摇篮边上,轻轻地摇了几下。
“你们两个小家伙,想不想跟娘一起去逛街呀?”
见娘亲冲自己笑,两个小家伙高兴地卖弄起了自己的本领。
云朗把拳头伸进嘴里大快朵颐。
云清漂亮地翻了身,趴在摇篮里萌萌地抬起头。
嘴里说着:“啊卟………啊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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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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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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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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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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