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间剑匣,内藏诸多名剑,而剑匣本身,更是玄妙无比,可藏万物,内有乾坤,执掌方寸,陈子安诸多贵重之物,都放在剑匣里面。
“不过是塞桌子之物罢了。”王芝仙嘿嘿一笑,一双眼睛打量陈子安,“舍不得?”
陈子安老实道:“王叔,这剑匣是我最为贵重之物,自然是舍不得的。”
王芝仙摇头道:“我非是要损坏它,而是以剑匣纳此剑,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荡一尺青天,仰一剑而已,莫非你也执着于收集天下名剑?”
陈子安身体微微一震,言道:“王叔,我确有这般想法。”
王芝仙听后,并没有责怪,而是肃然的对陈子安道:“你身怀天子剑,已遭人惦记,更有诸多名剑藏于剑匣之中,待到用剑之时,你又有几只手去握剑?天下名剑,最古老的已流传千年,驾驭剑的人不知凡几,与其怀罪藏身,不如给我,将这些剑全部融了,铸成一匣一剑。”
陈子安打量着逐渐形成的剑胚,一脸讶然。
“王叔,你说这剑……我的?”
“要不然呢?”王芝仙扬了扬手上的铁锤,“难道我用吗?”
“可是,王叔你这些年踏遍千山万水,好不容易才寻来这天外陨石。”
“人生在世,追风赶月只是寻常事,你是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像我这样的老骨头,活着不过是追赶夕阳而已,全凭心中的执念,去做一些事,走一段路,快点,一会剑胚凝固,便无法将这些剑的剑灵铸于新剑之中。”
陈子安听后,将剑匣解下,递到王芝仙手上。
“好宝贝。”王芝仙手抚过剑匣,眼中略有沧桑,随即收敛思绪,食指中指一并。
剑匣中。
天子剑,寒渊剑,惊鸿剑,日月双剑,血煞剑纷纷出鞘。
天下名剑有四,邪剑有一。
这些剑围绕陈子安盘旋。
尤其是那一把天子剑,更是发出苍古寂寥的气息。
忽然,王芝仙扬起手上的铁锤,这些剑纷纷发出铮铮之音。
“旧躯换新剑而已。”
王芝仙左手掐诀,将每一把剑都捏在手上,嘴唇微动,似在掐念古老的咒语。
巨剑寒渊身上泛起阵阵寒意,融入到新的剑胚之中。
那一把道门之剑惊鸿,则是化作万千雪花如梅,片片坠落。
同一时间,清水河下游的沧州某地,一间密室之中,一声尖叫出现。
“不!”
“我的惊鸿。”
一道黑影从密室中冲出来,仰望凉州。
接下来是日月双剑。
子剑银月,母剑曜日。
镇邪,诛魔。
两道剑灵之光缠绕,被剥离融入新的剑胚之中。
血煞剑上有煞气涌动,化作一尊魔影没入剑胚,陈子安看到此处,心神一动,从腰间取出一把魔刀,试图递给王芝仙。
王芝仙只看一眼,便开口道:“刀就是刀,剑就是剑,不可融入其中,此刀颇为邪性,你最好不要轻易沾染,否则后患无穷。”
等陈子安把魔刀收起后,王芝仙凝望着盘旋在陈子安周围的天子剑,沉吟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麻烦。”
陈子安不解其意,看向王芝仙。
王芝仙深吸一口气,指着陈子安身侧的剑,说道:“你可知它的来历?”
“天子剑。”
陈子安答道。
“对,也不对。”
王芝仙双手负立,仰望苍穹。
“准确的来说,它是一把人皇剑,但很可惜,因为一些缘故,它被封印百年,这百年来,曾有数人试图驾驭此剑,更有数百人试图解开它的封印,想要拔剑出鞘,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就连如今的大奉之主,都无法掌控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子安敏锐道:“对我而言,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惹了麻烦。”
“你倒是少有的清醒。”
王芝仙非常满意陈子安的回答,随手一招,陈子安身前的天子剑就落在王芝仙的手上。
陈子安好奇王芝仙会如何融融解此剑。
却见王芝仙垫了垫干瘦的左脚,双手微微抬起,左手执剑,右手握住剑柄,轻轻用力,天子剑即从剑鞘中被拔了出来。
这一瞬。
陈子安的大脑浮现短暂的空白。
既然天子剑是特殊的,自己能掌控它也是因缘际会,可为何一个铁匠,就这么轻易的把剑拔出来了?
这些年来,随着修为的精进,陈子安隐约知道他的左邻右舍都不简单,可没想到,王铁匠有这么神秘。
天子剑在他手上,何其的温顺。
与凡剑一样。
可让陈子安没有料到的是,王芝仙握住手上的天子剑,竟然愣愣的出神,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追忆和痛苦。
“花非花,剑非剑,往事已矣!”
王芝仙提起那一把铁锤,把天子剑置放于铁砧上,扬起颤抖的手,猛烈的砸下。
可是。
锤子距离天子剑还有分毫之距时,他还是把手停下来了。
“你来。”
王芝仙忽然对陈子安咆哮道。
“砸了它!”
那一把从未离开王芝仙的铁锤,朝陈子安飞来。
陈子安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咔。
毫无防备的,铁锤砸在地上。
陈子安的手臂脱臼了。
陈子安并不去管脱臼的手,只是呆呆的看一眼掉落在地的铁锤。
“砸了它!”
王芝仙对陈子安催促道。
铁砧上的天子剑在铮铮低吟。
这一刻,陈子安忽然前所未有的心若明镜,他读懂了天子剑的剑心。
那是不舍。
那是留恋。
天子剑恍若久遇故主,如今又要永别。
陈子安吊着臂膀,默默的将天子剑归鞘。
“叔,算了吧。”
陈子安把天子剑挂在王芝仙的腰上,他凝望着模子中的剑胚,说道:“总不能啥好处都由我占了,留个纪念也好啊,人生独行路上,总得有个懂自己的老友,不是吗?”
原本有些陷入癫狂的王铁匠,听见陈子安的话,身体微震,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探腰间。
手指按住了剑柄。
王芝仙像是突然间泄了气,也突然间苍老了许多。xiumb.com
但他眼睛中有光,藏着星河日月,血丝也消失了。
“老友么……”
他喃喃自语。
转身背对着陈子安。
“我困了,回去睡一觉,剑你自取即可,以后别对任何人说这剑是我铸的,一把残缺之剑,我丢不起这个人。”
王芝仙走了。
留下陈子安一个人在万剑池畔吹微风。
天渐渐明亮。
剑模中的剑胚已经定型。
它的造型古朴无比,通体黝黑,一点都不张扬,也不出众。
可它与剑匣之间,却又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陈子安将王铁匠新铸造的剑握在手上。
刹那间。
竟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天下之剑,皆与心通。
他曾在万剑池中体悟过的剑之道,再一次映入神海。
陈子安心念一动,一剑化万剑。
百步之内。
皆为剑影。
此刻,陈子安终于领悟咫尺剑典中的百步无敌。
“下乘剑道吗?”
陈子安嘴角微扬,随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御风而起归去。
这艳阳升起。
他亦想要在草堂酣睡数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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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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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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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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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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