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方的佛尊神像已经被修复。
金灿灿的佛相在光照下闪耀夺目。
铜钱恶僧被挂在日月楼前已经两日。
他的琵琶骨被铁锁穿透,左右悬在日月楼的天桥,鲜血顺着他的身子滴落,干涸的血渍引来诸多野狗闻吠。
日月楼中间。
是大恩寺建造的斩魔台。
一天前,这里做了一场庄严的法事。
那位每年都在向难民施粥的活菩萨,大恩寺戒律院四座之一的了真大师死了。
那一天傍晚,人们在西边看见一道晚霞如镜的刀气。
那一夜,月如钩,清水河上日月映辉!
了真大师死在隐剑客的剑下。
满城皆惊。
愤而怒者比比皆是。
向江湖发追杀令者不计其数。
更有甚者,在酒肆,茶馆,下挑战书。
誓要与隐剑客一决高下。
多是哗众取宠之辈。
十里坡的观剑石旁。
悬崖被凿得光滑无比。
江湖剑客,这几人频繁试剑。
想要借此名扬天下。
大恩寺的大师出来主持公道。
清晨,在斩魔台前,竖起一张旌牌,上面可以签义字,旁边有功德箱,凡是江湖豪杰,都可落款在上面,凡是积善之人,金银抛洒,多多益善。
凉城除魔会!
如一阵龙卷风,快速吹拂。wWW.ΧìǔΜЬ.CǒΜ
天下震动。
那禁锢的恶僧之血,将会在法师们诵读往生经三千遍后得到净化。
到那时。
魔教余孽将会在天下人面前,被天下正义之士杀死。
城主府。
玄衣卫和凉城的衙丁佩刀立队,戒备森严。
天下之土,在王庭。
天下之民,在君王。
但此刻。
熙攘的江湖人士,就像是滚滚洪流,纵然是玄衣卫,朝廷鹰爪,亦只能闭口不言。
这些人,都是佛门潜在的势力。
衙门高高的楼阁上,太监张周嗅一块脂帕,身后两名小太监低着头,在太监的腰上挂着不同的铜镜腰牌,上面符文涌动。
这两名小太监,是大奉一品堂悬镜司密谍。
“小桂子,小青子。”
“在。”
“这凉城盛景,用密镜记下来。”
“是。”
两名小太监摘下腰牌,铜镜悬于高处。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响起。
天级神捕黄奎踏步而来,神色肃然,目光暗藏锐利。
“张公公。”
黄奎拱了拱手,态度不冷不淡,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张周看了看黄奎的左掌,目光移向下方城主府侧道上背着行囊的少年郎,开口道:“鹏鸟之爪,堪比庚金利刃,天生能食五毒之虫,利爪藏毒,厉害无比,即便是宗师,挨上一记毒爪,也有殒命的危险,没想到在这偏远之地居然有解毒神医。”
黄奎回应道:“此人是春草堂的郎中,年纪轻轻,医术造诣颇高,可惜我身份特殊,不能向朝廷举荐人才,张公公向来惜才,不如将此子荐给太医殿?”
张周将手帕放进袖子,修长苍白的手理了理白眉。
“这些小事不是你我要操心的,朝中几位皇子都等着金丹提升修为,黄捕头行事,为公为私,咱家本是无权过问。”
“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太后她老人家若是无法解开心结,你我都不会有好日子。”
黄奎神色微变。
沉吟不语。
数月前。
太后大寿,天子请国师,钦天监大监正祈福增寿,太后在静香殿持斋三日,在睡梦之中做了个噩梦,惊梦一场,之后神智不清,天下名医看后皆束手无策,一日,太后闯入幽禁皇后的冷宫,自那后,更是天天胡言乱语。
佛门做法,皆无济于事。
随请天机道人入朝占卜神鬼之事。
天机道人趁着占卦间隙,闯入钦天监窃走佛门至宝。
占卜之签。
悬于钦天监台。
不久后。
天子下令一品堂暗查当年皇后之子失踪迷案。
黄奎看向城主府外高高的日月楼,意味深长的道:“张公公莫非发现了有用的证据?”
张周阴冷一笑,指了指悬在日月楼的恶僧。
“天机妖道行踪难觅,此妖僧也精通天算之术,黄大人何不从此人身上下手?”
黄奎听后,抱拳道:“多谢张公公指点。”
府衙耳门。
陈子安背着药箱,抬头打量着前方熙攘的人群。
日月楼的光影遮住他半边身子。
一半在光里。
一半在阴影中。
玄衣卫地级捕头李边站在陈子安身侧,也停下脚步,学着陈子安凝望日月楼。
李边对陈子安的医术还是极为钦佩的,从腰上解下一个鼓鼓的钱袋,递到陈子安的面前。
陈子安摇头道:“大人已经支付过费用,不必再给。”
“这是兄弟们的意思,也就几顿茶钱,几壶酒钱。”
李边说完,还指了指陈子安腰上的酒葫芦。
陈子安便没有推辞,把钱袋接了。
李边看着日月楼对面墙壁上的剑洞,感慨道:“我与萧斌是多年好友,他是死在这里的吗?”
“嗯。”
陈子安抬头看了看日月楼的六层。
“那一夜我也在,只可惜请我上楼的张捕头再也不能上楼了。”
李边愣了一下。
陈子安解下腰间酒。
倒一口在地上,饮一口烈酒温心间。
这方吵闹。
自是无人在意陈子安。
可就在此时。
日月楼上方,有一道鬼魅身影站定,他抬起手。
天空中便洒下一阵阵明亮的剑雨。
咻咻咻!
剑雨如丝。
李边拔刀而立,如临大敌。
大喝一声。
“隐剑客!”
陈子安猛呛一口酒。
前方,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死的人。
都是那些在旌牌上签字的江湖豪客。
铮!
一把利剑凭空落下!
竖插在斩魔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一封挑战书悬于旌牌:
鬼影儿挑战天下剑客。
胜者。
可主宰邪僧之命!
“鬼剑客?”
“是他。”
李边神色骇然。
日月楼乱作一团。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
大恩寺本真和尚声音夹杂着佛音,使得周围的嘈杂之音变得安静。
他大喝一声:“魔教余孽,还敢现身!”
话落。
一道剑气横空落下。
只见本真和尚的袈裟被划开一条口子。
“除魔会没有魔,你们这些秃驴开得下去,还是你不敢接我一剑?”
鬼影儿的声音带着剑道真意,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悬在众人头顶。
“有趣。”
“不知道你们的江湖规矩,本大人是否可以来参与一下。”
城主府打开。黄奎携一众玄衣卫走来。
压迫感十足。
本真和尚眼皮一跳。
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疑惑。
朝廷中人,怎么也参与这一场争斗。
不对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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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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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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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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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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