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白不忍惊醒她,便将她抱起,带她进了房,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又轻轻为她盖好了被子,让她得以安眠。
望着她那沉睡的容颜,温墨白的心中百感交集。
她已熟睡,可他却毫无睡意。
对于她的到来,他是欣然的,可欣然之余,无外乎又添了一层沉沉的担忧。
他这种每日面对腥风血雨的生活已经让他觉得惊心动魄,又怎能把她也一同引了进来?
虽然相隔两地之时,他对她亦是相思入骨,可她追随他到了他的身边,他始终是觉得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办法。
在她的面前,与她相对时,会沉浸在与她的温情之中,便忘乎了一切,只想守住与她的静好之时。可不与她相对,只是这般单单的看着她的睡颜,那份担忧便从心底生了出来。
哪怕再沉溺她的温情,他也必须清醒。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报国之路,一切都要自己走下去,可是不能让她也与自己一同承受着每日不知其数的惊心动魄与险象迭生。
她不远千里,不惧风雨,千里迢迢的从津城到了庆城追随自己。她已经把整颗心交托给了自己。在她面前,自己不能说出这些话,只怕会打破这份静好,也怕会伤了她那赤诚的心。
可是那份担忧,在他心里,却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就算她真的不畏惧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以及这里险象迭生的一切,难道他就真的放心把她留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吗?
可她已经来了,她已经追随到了他的身旁,他又能如何?难道要把她送回去?若真如此,岂非绝情?
她已经饱受了无尽的相思之苦,如若这样,伤害的怕不仅仅是她的心。恐怕练自己都无法做到。可是这里又是……
望着她的睡颜,他终是不知该如何,只能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他轻轻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走向了温墨玉的房间。
他轻轻的扣了扣房门,“堂姐,我是墨白,你睡了吗?”
屋内传来了温墨玉的声音:“我没睡,有事就进来吧,门没锁。”
“嗯。”温墨白闻言,便打开了们,走了进去。
“堂姐。”他看了一眼温墨玉,又垂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墨玉也没有言及其他,只是淡淡地问:“和沐歌叙完了吗?”
“嗯。”温墨白点点头:“她已经睡下了。”
温墨玉又道:“你们也是许久未见了,她实在想你想的紧。如今她亲自来找你了,你趁着任务不重的时候,多陪一陪她吧。”
“我……”温墨白刚启齿,便又闭上了嘴,他眉心触动了一下,声音之中,透着一些沉沉的沙哑,“堂姐,我不是和你说了,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吗?”
“庆城这样的地方如同龙潭虎穴,她到了这里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们不会不知道。你又为何要把她带到这里,让她也到了这险象环生之地,和我们一同受苦?”m.χIùmЬ.CǒM
“那你呢?”温墨玉反问温墨白:“可是你把她放在津城,自己在这里面对腥风血雨,你就一点都不想念她吗?”
“如若我不把她带到这里,让你们一直相隔两地,而你却不知何时是归期,试问你自己就真的会安心吗?”
“我……唉……”终是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叹息,他沉重的低下了头,声音之中也透着沉沉:“我再想念她又如何,可是这里,终究是龙潭虎穴。”
“在她面前,我固然贪恋这份温情。或许在这腥风血雨间,有她的陪伴,于我而言,也算是在黑暗中觅得的一抹星光。”
“可是我又岂能顾着自己的心安,把她置身于险境之中。庆城这样地方如同龙潭虎穴,危机埋伏无处不在,若是让她在这里受到了什么危险与伤害,我又如何承受得了。”
温墨玉深深的摇了摇头,声音中亦透着千般不忍:“你的顾虑我又何尝不知晓,原本她求我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我是没有答应的。”
“我能够预想得到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到了这样的龙潭虎穴会经历什么,我也知道你不会同意让我把她带到这险象迭生的地方来与你相会。”
“但是她对你的爱真的是深入了骨子里,她为了你,什么都甘愿。她在我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我一个失了丈夫和儿子的孤家寡妇,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
“她对你相思入骨,对你爱如磐石一般无可转移。你问一问你自己,尽管你怕她会在此地与你一同受苦,尽管你怕她会遭遇不测,可你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津城,而你自己在这里面对腥风血雨,你就真的放心得下她吗,你就真的不牵挂吗?”
“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尽管在此地危机重重,任务繁重,但你从未有一刻把她从你的心底移开。不然,你也不会拖我千里迢迢只为寄一个锦囊给她,要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你带一个问候了。”
“既然彼此相思而不得相见,因这同心离居而痛苦。不如在此处相聚,未来的道路是荣是辱,是福是祸,携起手来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的默默相思要好。”
“至少,在这山河破碎的时候,有一心人作陪,携起手来一同面对国难。无论结局会是怎样,但到头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语重心长的说了许久,每一句,都是带着自己的遗憾,对堂弟的深切劝告。
想起那逝去的至亲,她终是免不了心中黯然,“墨白,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候,多少人失去了亲人与爱人。而在这时候,还能与心爱之人厮守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不能了,你比我幸运的多,既然她肯不顾山高水远,不顾险象环生,从津城到庆城来追随你,你就珍惜好这一段来之不易的情意吧。”
“我实在不想让我的遗憾也落在你的身上,山河破碎之际,国难当头,自然要把家国放在儿女情长之前。可是在家国与信仰中,也无外乎儿女之情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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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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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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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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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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