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滑落的泪,似乎都带着红色的血迹,流落的,是最深沉的痛。
她微微停滞了一下,又望向了江世儒,眼中含满了泪,嘴角勾勒的,却是最美艳的笑,“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不要遇见你。可如果可以重来,我遇见了你,还是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你……”
终于,她耗尽了力气,胸口的痛,已经深入了肺腑。
她自知,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了。
这一生,本就如一场烟华,这一生,本就不值得。
她抬起手,欲要抚摸江世儒江世儒的脸颊,拼劲最后的力气,道出一句:“我恨你,可却还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
一句话未完,她的手还未触碰到江世儒的脸颊,手便沉沉的垂了下去。她那混浊的双眼,依然睁得老大,紧紧的盯着江世儒,似乎死也不可肯瞑目。
那怕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可她那一双眼中,依然布满着爱恨交织。
江世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沉沉的叹息中,包裹的是最沉痛的无奈。Χiυmъ.cοΜ
他轻轻的为她合上了双眼,她的浑身上下,都已血肉模糊。
这个烈性的女子啊,嫁了他,毁了自己的一生。
只因为深爱他,到头来,却被他剥夺了一切,直到临了,亦是带着一身伤痛而去。
他纵然无情,纵然不爱她,可是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因为自己自尽在自己的面前,他又焉能不心痛?
也许他本不该对她如此吧,可这一条不归路,是注定越走越远,哪里还有什么后悔可言。
他望着她那尸身,又轻轻的为她拂去了额角凌乱的发丝,沉沉开口,连声音中,都带着无奈与伤痛:“婉心,你这一生,是被我耽误了,终是我对不住你。”
“现下好了,你终于解脱了,也不用再承受着那样的痛苦了。如果有来生,只愿你能生在平凡人家,寻一真心相爱之人,与他共度余生。愿你来生,再也不要嫁与我这样的的负心之人。”
秦婉心的尸身已经冰冷,已然不再会有任何回应。这一生,终究还是错付了。
秦婉心去了,可江家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都是照常,似乎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江世儒为她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并把她与她的父母安葬在一起,让她死后亦有亲人相伴。他并不算无情,至少没有让她的结局落得太过于苍凉。
只是,她的墓碑上的铭文是“秦原昭之女秦婉心之墓”,却并非是“江世儒之妻秦婉心之墓”,尽管她已经离开了人世,可他却终究没有给她冠上自己妻子的名号。到头来,只是使她回归秦家。
这一切的缘由,便无人知晓了。不知他是到了最后,仍然不愿当她是妻子,亦或是,他认为江家少奶奶的名号是导致她一生悲剧的导火索,他只想为她解除这一层厚重的枷锁,还她一个自由身。
这一切,无人去问,也无人敢问。是伤心也好,后悔也罢,一切伤痛只能一人将其默默的埋在心里。
楚沐歌得知那日秦婉心来找过自己过后,就自杀在了江世儒的书房之中,更是心惊胆战。与此同时,也为她那不堪的一生而唏嘘感叹不已。
虽然看似意外,但这一切,或许是她早就计划好了的吧,也许,她早就不想苟活于世了吧。
那日在房间中与她对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万念俱灰,这一切的发生,怕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孰曾想,曾经秦氏皮草制造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秦婉心,骄傲了二十年,而她的结局,却落得如此苍凉。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爱错了人。
而此时,江公馆中最难过的人,当属江老夫人。
她知道江世儒与外族人合作的事情,她为孙子的变节求荣痛心不已,同时也对嫁到程家的孙女江昕冉牵挂忧心不已,忧思成疾,病情便日益严重。
如今得知了秦婉心的死讯,她便更添上一层心痛,如今已经卧床不起,病入膏肓了。
楚沐歌身为医者,很清楚的知道她的病情。她如今之状,已经是回光返照,左右不过只剩几十天的寿命罢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她心中伤痛,亦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始终也没有对江老夫人说出实情。在她的面前,始终笑脸相迎。可江老夫人早已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终究是瞒不过江老夫人的。
江老夫人躺在卧榻上,眼中看不到任何光芒,瘦削的脸颊上,满是愁容,她垂着眼眸:“为什么到头来,我们江家,会落得如此地步,唉……”
“奶奶。”见她这副又病又愁的模样,楚沐歌亦忍不住心痛,她转过身,悄悄的拭去了眼角的泪,又转过身来面对江老夫人。
她面对江老夫人时,脸上依然保持着浅淡的微笑,“您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好不了的。”江老夫人沉重的摇了摇头,眼眸中闪着若隐若现的绝望:“一切都不可能好的,江世儒那个混账小子与外族人合作,江家几世的清明,都毁在了他一个人的手里,这个孽障……”
“昕冉嫁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牲,婉心也不在了,我这老太婆快到临了了,却看不到一丝光亮,我们江家,彻彻底底想毁了……”
“奶奶。”楚沐歌忍不住心痛,俯下身,噙着眼中的泪,哽咽道:“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傻丫头。”江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楚沐歌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凄然的微笑,“你不要瞒奶奶了,奶奶现在是什么状况,奶奶自己心里清楚。左右,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只是呀……”想到那最沉痛之处,她那满是皱纹的眼角终于滑落了一滴混浊的泪,“江家如今落得这样的模样,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的。江世儒那个畜牲,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把江家交到他手里,叫我怎么能够放心的走!”
楚沐歌的眼角也落下了泪来,她心痛,可此时此刻,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江老夫人。也只能伏在她的床前,默默的垂着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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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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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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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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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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