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应傅时遇的那句“节哀”,而是将视线转移开了。
也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一句:“继成都走了,他媳妇人呢?怎么也不见人?”
提到陈鹭,客厅里的气氛怪异了起来。
有人在提问的人身边提醒道:“你都忘了?他老婆脑子不太好……”
话音未落,前厅里已经有人来回话了。
佣人来到柏淑雅的面前,轻声说了句:“老太太,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您跟着过去看一眼吗?”
柏淑雅这才沉重的抬起头来,眼神灰暗,无力的点了一下头。
儿媳姚望芝和柏家弟妹共同,将她搀扶到了灵堂。
所有人也都随着老太太的脚步,移去了前厅。
到达灵堂,柏淑雅刚看到儿子的照片,便大声哭了出来。琇書蛧
老太太半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绝望,哭的嘶声力竭。
身边的人都跟着劝,柏淑雅也几度晕厥在现场。
不得已,只能又搀扶着回了客厅里去。
傅时遇和唐语苏在灵堂里守了一会儿,佣人跑过来,在傅时遇的身边说了几句什么。
唐语苏听不清。
很快,傅时遇抬起头来,朝着客厅的方向望去。
随后,傅时遇对身边的佣人说道:“我马上过去。”
佣人点头离去。
傅时遇同时转身,迈开长腿。
见状,唐语苏跟上。
可还没等迈出几步远,就被从后面赶上了的傅港顷给拽住了。
傅港顷问道:“时遇干什么去了?”
唐语苏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傅港顷闻言,也跟上唐语苏的脚步:“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唐语苏对傅港顷这人实在是厌恶至极。
可这种场合,傅港顷明显心虚,一直试图在寻求傅时遇的庇护,唐语苏是看的出来的。
唐语苏敛了面上表情,没说什么,转身大步跟上了傅时遇的脚步。
一行人都重新又回到客厅,灵堂里也只留下寥寥数人守着。
刚一到达客厅,傅时遇便听到姚望芝说:“这种时候,难道还得别人亲自去请她吗?她架子倒大的很!”
很明显,柏淑雅已经摇摇欲坠,老太太毕竟年级大了,经历了这样的惨痛。
身体终于吃不消了。
柏淑雅躺在沙发上,枕着傅凝雪的腿,身上盖着一条灰褐色的厚毯子,头发也乱了。
姚望芝身边回话的人说道:“二夫人说她要洗澡。”
“洗澡?”姚望芝的声调尖刻到了极点,她冷嘲热讽:“这个时候洗什么澡?他的丈夫死了,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洗澡化妆?”
回话的人,不敢吭声。
毕竟陈鹭的脑子,不能用常人来做比较。
她干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眼看着姚望芝又要讥讽,傅时遇对着那人说道:“你去跟二夫人说,就说老太太要她亲自来为二哥守灵。”
回话的人应声离去。
没多一会儿,陈鹭就被人给领过来了。
唐语苏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打扮,陈鹭是精神打理过的,脸上淡妆,头发挽的一丝不苟,一身宝蓝色的束腰长呢子大衣,大衣的长度正好到达脚腕。
这样的打扮,唐语苏在两年前的春节见到过。
只是她左边胸前的胸针,换成了白色的一团绒花。
她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柏淑雅和姚望芝的面前,停下脚步。
姚望芝讽刺道:“弟妹来的真早。”
陈鹭左右看看,这里大多数的人她都不大认识。
一时间眼中也有些许的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
姚望芝又冷声说道:“妈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你好好回答。”
陈鹭不解的朝着老太太看了过去。
柏淑雅躺在沙发上,体力不支,却还是转过头来看了看她。
柏淑雅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和老二去参加酒会,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怎么半路又分开?”
老太太当然得问清楚,她的儿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她总的知道原委。
陈鹭表现的有些畏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不过白管家已经来到她身后,在她不断往后退的同时,用手抵住了她,逼得她退无可退。
柏淑雅见到陈鹭这样,也只能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放心,我不打你。”
这样的话出口,周围人的脸色都奇怪了起来。
陈鹭还有些害怕,白管家在她身边说道:“二夫人不怕,夫人问你什么,你说什么,不会凶你的。”
陈鹭半信半疑的看着白管家。
白管家对着她点点头,她才小声说道:“他打我……”
姚望芝眯起了眼睛,一脸不相信:“他打你?他为什么要打你?”
陈鹭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到处乱瞟。
等瞟到人堆里的傅港顷时,明显的顿了一下。
傅港顷尴尬的转过头去,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
就在同时,姚望芝也从沙发里起身,几步走到陈鹭面前,厉声问道:“你好好说!”
陈鹭被吓了一个激灵,畏畏缩缩的躲在白管家的身后,害怕的盯着姚望芝。
此时此景,唐语苏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傅时遇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傅家人的人心凉薄。
一直照顾陈鹭的保姆,开口说道:“二夫人今晚的精神状态不大好,大夫人别吓到她了……”
保姆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人群后一声:“你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柏淑雅。
柏淑雅已经沙发由人搀扶着坐起。
虽然她明显体力不支,可刚刚那一句话还是沉稳有度。
保姆被训斥后,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柏淑雅的老脸一横,对陈璐说道:“你不肯说也没关系,我儿子的死是否跟你有关,我自然查得出来,可你跟他一起出席的酒会,明明他喝了酒,要开车你竟然也不拦下吗?若你拦着他,他也不会出这种事,你这个做妻子的,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男人吗?”
面对这样的指控,陈鹭就只顾着哭。
她满脸委屈,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傅时遇却开口说道:“二哥的车内有行车记录,出事前发生的一切都应该有记录的,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叫人去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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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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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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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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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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