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走的匆忙,唐语苏买到的最近一趟航班,是夜里10点起飞的。
到达临安市时,几乎是午夜了。
好在于斯接到了傅时遇电话,在那边提前安排好了人等候。
所以唐语苏一下飞机,就有专人接机。
唐语苏片刻没停,直奔安阳县城。
等她推开姑奶奶林凤英家院落的大门时,天都快亮了。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寂静萧疏的气息迎面扑来。
院子里林秀英精心栽种的花卉早已经凋零残败,梨树上的残叶落满了一地。
在唐语苏的眼中,姑奶奶一直都是勤劳的,她若康健,是绝对不会让院子变成这样的。
唐语苏顾不得许多,快步走到房前,推开房门。
清晨阳光折射进来的光影里,细微的灰尘漂浮在半空。
房檐角落的蛛网已经蒙了灰,凄惨的吊在那里,房子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
推开里面的房门,唐语苏被一个老人精瘦的面孔吓的愣在了原地。
林凤英刚从床上起身,摸索着一旁的木头箱子,缓缓的移动向前,是想要去拿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杯水喝。
可她瘦的几乎变了模样,更是没有力气。
只这短短几步的距离,就像是耗光了身上所有的气力。
听到门响,她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林凤英像是没有认出唐语苏来。
她开口即沙哑,问道:“孩子,你找谁啊?”
带着气音的虚弱,让唐语苏的眼泪一瞬间掉了下来。
她几步来到林凤英的身前,说道:“姑奶奶,我是语苏啊。”
林凤英扶着唐语苏的手臂,细细的又将她看了几眼,这才惊喜交加地说道:“语苏?你怎么来了?”
唐语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将林凤英搀扶回床前坐下,自己手脚麻利的去桌前翻开水杯,倒了水,又回到林凤英的身前。
他将水递给林凤英,这才说道:“您病成这样,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林凤英接过水杯,默默地喝了。
她低下头去,说道:“嗐,你们年轻人那么忙,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唐语苏忍不住责怪道。
说话间,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周婶听说唐语苏到了,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老一少,泪眼相望。
“唉,唐丫头你总算来了,我琢磨你姑奶奶这副样子,再不告诉你怕也是不行了,你来了就好,我这颗心也就能够放下了。”
三个人絮絮的聊了几句,林凤英又喘了一阵。
筋疲力尽后,很快就睡下了。
周婶带着唐语苏出了屋子,拉着她去外面坐了片刻。
唐语苏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周婶。
原已深秋,本就萧索。
两个人坐在了梨树下,踩着落叶说起话来。
“周婶,我姑奶奶这样子多久了?”
周婶答道:“有三四个月了,起初还没这么严重,还是能干些体力活的,可从这个月开始,人明显就瘦了,也没什么力气,若是放在以前,以你姑奶奶那干净的性子,这小屋里连灰尘都摸不到,你再看看如今……”
唐语苏心中酸涩。
唐语苏朝着四周望了望,问道:“小豆子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周婶唏嘘道:“那孩子被他爸爸给接走了。”
“我二表叔?”
“对,你的那个表叔可真不是个东西,前两个月,他听说你姑奶奶病了,带着那个新进门的媳妇也来装了装门面,我还以为他总算是有点孝心,毕竟老人都这样了,也该留下来照顾着。可没想到,他在这一共也没待上三天,知道你姑奶奶这病没指望了,带着孩子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把老太太存折里的那几千块钱也给取了,这哪是养了个儿子,养个白眼狼也做不出这么绝的事情来啊。”
唐语苏听的浑身发抖。
周婶子说:“其实这些话啊,你姑奶奶是不愿意让我对你说的,她这一辈子可真是半天福都没享过,早些年在外打工的那些钱,全都贴补给了儿子,如今病成这样,儿子还不闻不问,都不如你这个亲戚对她关心……”
唐语苏:“……”
“我之前还担心你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来,毕竟她自己有儿子,儿子都置之不理,何况你跟她还差着那么一层呢。”
“我怎能不来,姑奶奶辛苦了一辈子,到了这个时候,身边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放下心来。”Χiυmъ.cοΜ
周婶也点了点头:“孩子啊,我果真是没看错你的。”
……
周婶子走了,唐语苏做好了早饭,林凤英也没醒。
看着她睡的还算安稳,唐语苏便将房子里的卫生彻底的清扫一遍,终于看上去像是人能住的了。
她收拾好了这一切,林凤英也醒了过来。
唐语苏扶着林凤英,给她清洗了一番,这才带着她坐在餐桌前,慢慢的吃了点早饭。
由于条件有限,早餐也只有清粥小菜。
可林凤英高兴,还是吃了不少。
林凤英有气无力的问答:“小傅呢?他怎么没来?你们俩的感情最近都还好吧?”
提到傅时遇,唐语苏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为了不让姑奶奶担心,唐语苏也没有说实话,只说:“他忙的连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没有,我便没让他来。”
林凤英点头:“是啊,小傅那孩子那么优秀,平日里一定很忙……没来就对了,免得耽误了工作……”
说到工作,林凤英又问了唐语苏的工作状况。
唐语苏也如实说了,林凤英也才放心下来。
早饭后,唐语苏便帮林凤英找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裤,帮她换上。
唐语苏说道:“姑奶奶,我带你去市里的医院,您的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林凤英一听,顿时急了。
她拒绝唐语苏帮她穿上外套,喘息着说:“不看了,医生都说没指望了,还花那些钱干什么,我不去……”
唐语苏急的脸都白了:“可是您这样下去不行,再说了,镇里的医院医疗条件有限,您不能错过最后的治疗时机啊。”
林凤英喘的说不出话,便只摆手拒绝。
两人正僵持间,唐语苏的手机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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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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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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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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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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