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我们出一样的货。”
他听了张瑶瑶的话,一大早就打电话给钱经理,这才知道市场上出现了仿制品。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要命的是对方的价钱比他们便宜。
张瑶瑶对此并没有感到很意外,草帽的原材料并不难找,而且编制的工艺也没有多复杂,能坚持到现在才出现仿冒品,已经算很好了。
“爸,你打算怎么做?”
“我跟小陆商量好了,他明天到省城去,先看看他们的东西,我们再做打算。”
张瑶瑶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陆寒居果然去了省城,并且很快带了样品。
张有江召集厂里的骨干开会。
陆寒居把带来的草帽发给大家看,还跟大伙儿说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他打听到那个中间人,借着进货的名义跟那个人打听了一些消息。
那厂子也是建起来还没到一个月,听说厂长家里有人当大官,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手续齐全,没办法从证件方面下手。
张有江接过他递过来的草帽仔细看了看,虽然款式跟他们的草帽是一样的,仔细看来却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的麦秆经过漂白,不是这种颜色,而这些草帽,却保持着原本麦秆的颜色。
而且这些草帽摸上去很粗糙,有的还有毛刺扎手,要是这样的产品出现在他们工厂,是绝对不合格的。
陆寒居久久没见他说话,开口说道:“这些草帽的款式跟我们的一样,用料也一样,价格却比我们至少便宜了三毛。”
如果只是比拼质量,他有信心不输任何厂子。
真正让他觉得棘手的是,那中间人给他的价格,是每个草帽七毛钱。
换句话说,对方的出厂价绝对比七毛要少得多。
产品价格相差太大,他们根本没办法跟这些人竞争。
他们的草帽制作工艺比普通草帽要长上一倍,算上购进原材料,产品损耗和管理费用,七毛钱没什么利润可言。
要是他们也跟这些人一样,生产一些有瑕疵的产品,败坏的是厂子的名誉。
所以不论他们怎么做,都很难。
张有江看着那些草帽,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说道:“要不咱们也把价钱降下来?”
林大军点头,“我觉得这办法成。”
他买东西的时候,要是差不多的东西,也会挑便宜的买。
只要东西能卖得出去,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张有江看向没有发言的其他三个组长,“你们的意见呢?”
“我看行。”
“我觉得也行,只要有活儿干就行。”
陆寒居没有表态,现在的人买东西,的确会优先选择价钱低的,质量不质量的,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他们没有优势。
而程向茵,是唯一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
“厂长,我的想法跟你们不一样,我觉得我们的价钱不应该降下来。
这价格战一旦打响就没完没了,两边的损失都很惨重,到时候白忙活一场,咱们的生意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现在咱们的工钱分了一半给公社,其余的除了维持厂里的开支,就是发给工人的工资。
没有利润咱们拿什么给工人发工资,就算工人们愿意跟咱们一起共渡难关,政府也不会不管。
到时候有人起坏心,说厂子剥削工人,咱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这年头的情况如此。
编织厂看似在赚钱,可每一步他们都走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厂子赔进去不说,人可能也要栽跟头。
张有江被她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剥削”这两个字一出来,“资本家”的帽子扣在头上,别说他完了,连家里也得跟着完了。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抬眼看向程向茵,“真有这么严重吗?”
程向茵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林大军问道:“程会计,你有什么办法吗?”
程向茵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目前我还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不过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的产品这个畅销,肯定有一群忠实的客户。
他们低价促销有他们的市场,咱们的货品也有自己的市场,他们现在产品一下涌进来,可能会抢夺我们的客源,可大浪淘金,是金子是沙土,总会分明的。”
张有江还是愁,“可咱们手里没接到订单,怕是等不到大浪淘沙的那一天了。”
一直沉默着的陆寒居终于开了口,“做完手头上的这批货,也快到七月份了,可以让邻村的工人先回家准备秋收。
总还有他们没占领到的地方,咱们总能接到一些订单,多少能坚持到秋收。
秋收过后天气凉了,本来就是卖草帽的淡季,让大伙儿留在家里,大伙儿应该也是能理解的。”
张有江点头,“先这样试试吧,要是不成,咱们再想办法。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辛苦你了。”
“张叔,我不辛苦。”
他们散会准备回家,刚好看见骑车回来的张瑶瑶。
张瑶瑶也看见他们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应该说这层低气压这两天都没消散过。
看见陆寒居,她知道他们的情绪为什么这么低落了。
估计他这次打听回来的消息不太让人满意。
“爸,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张有江看见两个女儿,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就回了,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
“文文她被老师留堂,我们这才回来晚了。”
张瑶瑶跳下车,“爸,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这件事是厂里的机密,说出来少不得会动摇大伙儿的心,本不该往外说的。
不过张瑶瑶不是外人,张有江还想从她这里讨主意,便把事情跟她说了。
张瑶瑶对这种恶意竞争并不陌生,在上一辈子她就经常听她爸爸提过打价格战的事。
打价格战的目的无非就是压垮对手,把对手赶出去之后,占据市场的那一方重新调整价格。
这种价格战就是谁家底厚,谁能坚持到最后。
不过这年头,不用跟他们比拼这个。
“爸,当初建厂的目标,就不是瞄准国内的市场,把产品卖到国外去,才是长期发展的最佳办法。
只要我们的厂子能坚持到春季广交会,我相信编织厂一定会越来越好。”www.xiumb.com
程向茵还没有回去,听到她的话后走了过来,默默点了点头。
张瑶瑶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早前张有江跟她提广交会的事,她就知道这是张瑶瑶的主意。
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或许有魄力办一个工厂,却没有那么大的魄力走向海外市场。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可以出口。
“我同意张同志的观点,外国人的确会喜欢具有咱们国家特色的东西,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等拿到国外的订单就好了。”
听到她们俩都这么说,张有江稍稍安了下心。
不过他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还有这么长时间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得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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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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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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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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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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