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一番之后,花梨看了锦灵一眼,她忽然抱住苏城暮,在他耳边低声道:“苏苏,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你都要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话音一落,她不敢再耽搁,再过一个坡道,村民很快会走到此处,她朝逼近的火光奔去。
苏城暮甚至来不及问她该怎么办?人已经跑得没影了,他搀扶着锦灵的手臂,“母亲,我们走吧。”
锦灵有些失神,对那小丫头说的话将信将疑,这个村里的人怎会如此好心救她们母子,会不会有诈?
锦灵浑身被汗水浸湿了,碎发贴在额头,哪怕不信任那丫头,亦不敢在此多作停留,手臂搭在苏城暮瘦弱的肩膀上,忍着双腿的痛楚,步伐缓慢地朝村外走去。
花梨已经奔上坡道,呜哇一声哭了起来,大声喊道:“娘,你在哪里?秀秀好害怕——”
这时,村民驻足,仔细一看是兰荷家的秀秀在此,不免有些狐疑,这丫头大晚上怎会出现在这里?
花梨看着村民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拿着镰刀、鱼叉等各种能作为武器使用的劳作工具,她心头不禁一寒。
“秀秀,你怎么在这里?”兰荷将火把扔到一旁,连忙上前抱住她。www.xiumb.com
“娘,你去哪里了?我醒来娘就不见了。这才跑出来找娘,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遇见,我好害怕。”花梨哭着说道,肩膀不停颤动,看上去很是可怜。
“秀秀,你从那边过来,当真没有遇到人?”村长问道,他看了秀秀一眼,又往前方望了一望。
“村长大叔,秀秀正是没有遇到人才害怕...”她哭得惹人怜惜,将害怕与无助发挥到了极致。
在另一边,苏城暮扶着母亲出了村子,这是村子的南边,他还是第一次来此,只能顺着花梨交代的方向前行。
“母亲,就是这里。”苏城暮站在木栏杆前,锦灵手在木栏杆上,往下一看,一阵寒风吹来,令她遍体生寒,下意识往后一移,摔倒在地。
苏城暮赶紧扶了她一下,“母亲,花梨说从这里跳下去,便能离开此地。”
“胡说八道,我说那丫头怎会如此好心,这是要我们的命啊!从这里跳下去,那可是尸骨无存啊。”
苏城暮理解母亲的顾虑,方才他看了一眼,背脊一阵发凉,但他相信花梨,若她真想害他们母子,断不会出手相救。
阿爹曾说过,这世间有许多事都是常理无法解释的,他相信这里便是出口。
“母亲,花梨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趁现在离开。”
“不!我不走!我不想摔得粉身碎骨,尸首再让野兽啃食,落得死不瞑目。”
“母亲,留在这里一样会死,我答应了阿爹要保护母亲,若跳下去是死,我会陪着母亲。”苏城暮毅然道,稚嫩的小脸上,有些不符合年纪的坚毅。
锦灵一巴掌挥在他的小脸上,打得他头晕目眩,怒骂:“不要给我提你阿爹,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留下我们母子孤苦无依。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孽子,克死了你的阿爹,否则,我断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苏城暮心口一缩,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想到阿爹,还有花梨,他抬袖擦掉眼泪,伸手抱住锦灵的手臂。
“母亲,等出去后,你怎么打我都行,我们赶紧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一个念头在锦灵脑中闪过,村民畏惧的是苏城暮,而她只是个病入膏肓的弱女子,那些人多少会动一些恻隐之心,一定会放她一条生路。
锦灵脸上闪过一丝冷漠,她推开苏城暮,手拽着衣袖,手臂一前一后往村口爬去,仿佛使尽了她浑身力气,动作快到令人震惊。
苏城暮看着自己母亲决然的背影,脸上痛苦渐显,喃喃:“母亲,你宁愿回到村里,也不愿意跟我走么?”
他却没有多做犹豫,转眼追母亲而去,哪怕将她打晕,也要将她带走,不能辜负花梨的一片苦心。
花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不枉她哭得眼睛都红了,好歹拖住了这些人。
村民们信了她的话,开始往回走。
锦灵爬得很快,眼看就要到村口。
苏城暮一急,脚下一绊摔了一跤,手掌磨破了,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快速追了上去,抓住母亲的衣摆,小声又慌张地说道:“母亲,只要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跟我走吧。”
忽然,锦灵大喊起来,“苏城暮在这里,在这里......”
苏城暮身体一震,下意识伸手捂住锦灵的嘴巴,反被她咬了一口,他死死抿紧嘴唇,忍着痛不敢出声。
锦灵的声音无疑都传入了村民的耳中,不约而同转身朝村口奔去。
花梨咬着下唇,她一直不放心锦灵,果不其然...
村长看着秀秀,眼中闪过一抹冷然,沉声道:“兰荷,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袖子往身后一甩,朝村口走去。
兰荷脸色一白,却没有责怪秀秀,拽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城暮慌了神,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儿。
眼下哪怕打晕母亲,他也无法将人带走,该怎么办?自己离开吗?
他看着母亲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拼了命往村口爬。
这一刻,他感到心如死灰。
最终,锦灵爬入了村,村民几乎小跑着而来,呼吸有些急促。
几十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白衣上满身泥灰,看上去很是狼狈。
锦灵伸手抓住一人的裤腿,哀求道:“救救我,都是苏城暮的错,他就在村口,抓住他任由你们处置,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村长负手上前,淡淡看着锦灵,眼中生不出一丝怜悯,“虎毒尚不食子,邪祟就是邪祟,为了活下去,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
他朝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挥动着手中的锄头,朝锦灵背部挥去。
锦灵一声惨叫,她的背脊骨硬生生被打断了,她满眼不敢置信,她已经这副模样了,这些人的心是石头长得吗?
她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连吐了几口血,又一锄头眼看就要落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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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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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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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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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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