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抱着一叠文件匆匆走进,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走到最里的一间,正要敲门,门突然被打开。
出来的男人神情凝重,扫了她手中的文件一眼,压低声音:“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讲,纪总他……”
“外面是谁?”
李直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传来一道清润舒朗的声音。
明明听上去温和的像是清水,可女人却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李直连忙恭敬地转身:“纪总,是新上任的助理,来送资料的。”
纪准按了按额角,压着长睫:“送进来。”
李直于是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转身进去。
站在原地的女人尴尬的不知道是去是留,李直既然已经接手了她的事,她就该离开的,可是在听到那样的声音之后她心跳不止,想亲眼看一看外界传闻中的纪准——毕竟她当初来这儿就是为了纪准而来的。
想到这里,她鬼使神差的跟了进去。
……
想到昨夜看到过的最后一眼书奈和小团子那样温馨的样子,厉之衍心跳微动。
抿了抿唇,接过钥匙,厉之衍抬手拧了门把,开门之前,修长的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接着推开。
干净敞亮的病房空荡,窗帘被风卷在窗户之外,室内空气微凉。
安静至极,不闻人声。
厉之衍挺拔的眉宇微压了一下,接着大步进去,顾不得莽撞的拧开紧闭的厕所门。
然而又是一片空荡。
“厉总,我们能进去了吗?”门外传来医生小心翼翼的声音。
“……”厉之衍大脑嗡鸣,恍若鹰隼般犀利的眸光紧紧盯着窗台一下,大手骨关节掐得发白,盯着楼下。
——没有血迹。
三楼。
不高不矮的楼层。
若是有心人想从窗户进来带着他们,并不是没有可能,可眼前的窗户毫无受损,房间里干净的也无一搏斗的痕迹。ωωω.χΙυΜЬ.Cǒm
“厉总,发生什么事了吗?”门外的医生察觉到了些诡异的气氛,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紧接着就被倏然转头的厉之衍脸上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病人失踪了,调监控,立刻!”
……
纪准接过文件却是一眼未看的扔在桌面,垂着眸子,指尖捻着腕上的佛珠,语气也是平淡的:“人呢?”
没名没姓的。
李直恭谨道:“还在医院。”
纪准没出声,指尖压在珠串上压得发白,佛珠也是灰白的,一时之间分不出哪一个更白一些。
他虽没说话,李直跟了他这么久,却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连忙道:“纪总,那间医院已经被厉氏控股,基本属在厉氏麾下,就算是您亲自去也会被拦下的!您就算是再关心她,现在过去也没用啊……”
他的话说的很急,门口的女人听得真切,心里不禁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什么拦下不拦下的?
纪总是要去见谁?
没等她弄明白,忽地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女人迷茫的抬了头,却对上正对面坐在办公桌身后那人的视线。
“她是谁?”
纪准微眯着视线,狭长的眸子在平光镜之后划过一道不清不楚的光,语气微压。
女人瞬间窒息。
李直立马回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那儿的女人差点儿被过气去:“纪总,她就是新招来的助理,您亲自过过眼的……”
不消多说,一定是纪准这段时间太忙了,才忘了这号无关紧要的人物。
当初面试的时候她挺识大体的啊!怎么现在不长眼似的跟过来了?
这幸好没说什么话,要是被她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事又是一个麻烦!
李直着急上火,快步到还僵在原地的女人身前,压低了声音训斥:“你怎么在这儿?谁准你进来的!”
“我、我……”
“行了。”打断这个僵局的是仍坐在办公桌之后的纪准,他抬手压了压额头,声音还是和舒的,只是视线却并未落在女人身上,“她也是无心之过,带她下去吧。”
“……”女人呆愣愣的看着纪准那张玉样温润的脸,明明想说些什么,舌头却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得,又一个沦陷的。
李直看得心如明镜,忍不住叹了口气,板着脸:“还不快走!”
临带着那女人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让小张备车。”
……
云城私立医院。
住院处三楼。
整个三楼几乎乱成一团,医院的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过来,每个人神情凝重又人人自危,生怕事儿担到自己身上,又生怕查不出来下落,谁都承受不起厉之衍带来的怒火。
每个人的头上都像是悬着把刀,尤其是连夜值班的保安队队长头上。
保安队队长战战兢兢,花白了一侧的头发更白了:“厉、厉总……昨天晚上我们巡逻的人没注意到什么异样,连、连……”
“监控呢?”
背对着他的人声音冷淡的恍若结冰。
“监控、昨晚的监控莫名消失了……”
厉之衍十指紧掐着窗沿,力道之大几乎能掰下窗沿来!
消失了?
找不到?
他额角的青筋跳动的几乎能挣开皮肤,胸腔起伏剧烈,撑着突出的胸肌带着衬衫和西服一起起伏。
又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一个失忆的女人,一个年幼的儿童……
厉之衍眼眶充血,被长睫倾覆住的眸子冷光恍若刀锋犀利,他猛地转身,唇压得冷冽:“一群废物!”
被他训斥到的,人人低着头不敢出声。
厉之衍紧捏着大手,手机几乎被他掰碎,他分明感受不到疼痛,却是在注意到手机之后像是被抽回了几分理智似的……
手机……
即便打不通她的电话,现在这也只能是他唯一能联系上她的方式。
——万一她会打电话过来呢?
万一……
厉之衍眼前几乎全黑,他紧闭了眸子,压着胸腔中几乎震出的鼓鼓心跳。
“厉总——”孟启带着人匆匆赶来,他来得急,衣服上还带着冬季户外的凉气儿,脸上急得直流汗。
“云城的监控,都调了?”厉之衍掀眸过去,阴影下的瞳孔极黑,像是晕染不开的墨点,有种异样的阴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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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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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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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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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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