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很清醒。
只有占住厉家未来主母的身份,她才能清醒。
——这个位置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就当是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好吗?”宋婉瑜的声调已经近乎哀求。
“……可以。”厉之衍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在文件上,语气淡淡。
宋婉瑜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巨大的惊喜将她砸垮,她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厉之衍签完名,指腹在钢笔笔帽按了按,再度掀起眼皮。
“没、没了!”宋婉瑜听出其中赶人的意思,第一次的没有幽怨,惊喜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我这、这就走。”
“等等。”厉之衍抬手按了按鼻梁,高挺的鼻梁骨印出红印,“保留婚约只是暂时的,如果我发现你再做什么多余的事,婚约保留不了。”
“我知道了!”宋婉瑜拿纸巾按了按眼角,破涕而笑,“你放心吧之衍,我这次是认真的。”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余光再度瞥到了厉之衍桌上的咖啡杯,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过去。
手刚按到咖啡杯上,厉之衍就抬了头,黑眸幽幽,语调沉厉分明:“你做什么?”
“我……”宋婉瑜卡了一下壳,情急之下转了一圈大脑,解释道,“我看到这边儿刚刚落了一个苍蝇,我想去帮你洗干净杯子……”
厉之衍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来。
他沉着脸,冷声道:“不用洗,扔掉。”
“哦,好。”宋婉瑜几乎要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了,她生怕厉之衍反悔似的,连忙拿了杯子,“之衍,那我就走了哦。”
厉之衍头也没抬,光从他背后打进,影笼罩住那张凌厉分明的俊脸。
头一点,脸上光影微微晃动,即便不露脸,周身那凌人的气势也森寒的压迫而来。
宋婉瑜几乎要看呆了,停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咔哒——”一声,办公室的实木门被稳稳带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厉之衍合上钢笔笔帽,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触屏版上轻碰,初始屏幕上弹起一个弹框。
加载中的光标没转多久,一个写满文字、穿插着照片的文件就显现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书奈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明明拍的是证件照,她的证件照也比别人的好看上数倍,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往下的文字简历更是比那张照片还打眼——
履历优秀的不像是凡人,先是在m国常青藤大学就读,中途爱上绘画,只过了几个月就凭借一幅名叫《梦影》的画在青年画家中站稳了脚步。ωωω.χΙυΜЬ.Cǒm
后来又发掘了摄影的天赋,曾经为了拍摄野生动物,只身在野外露营,为了拍到北极生物,还在北极生活了整整二十天!
……
谁见了不得夸一句人生翘楚?
只是,不知为什么,在奈何出国之前的资料,一概没有。
厉之衍神情半隐于阴影中,指尖节律的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同样的一份资料也摆在了书奈的电脑上。
书奈目光清浅,手指滚动着鼠标往下看,耳边儿还是纪准的声音。
“奈奈,还在听吗?”
“在的。”书奈滚动到了最后一行,松开鼠标,整个人往背后一靠,无声的吐了口气,“厉之衍要的这份资料?”
“是。”穿过跨国的电缆,纪准的声音依旧温润,单从声音中,半点都听不出他神情焦躁几近疯狂的模样。
纪准停下来等着书奈说话,可书奈半晌也不出声。
他眉眼间的阴郁更深,面无表情的按掉了麦克风,桌上发着暖光的台灯和叠成一沓的文件被他狠狠惯在地上。
台灯应声而碎,琉璃的璀璨碎片摔了一地,中间脆弱的灯泡没了外罩的保护,刚一碰地就碎掉。
一台价值六位数的拍卖台灯陨落,登时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儿还是一片空荡,纪准仍不解恨,扯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缓缓用力,重工精制的镜框折了形状,挤出来的镜片又被生生捏碎。
碎片卡进手心,迎着微弱惨白的月光,手心挤出血液一片血肉模糊。
同样血腥的,还有纪准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球红白黑相衬,愈发显得诡异可怕,隐隐可见其中疯癫之态。
“……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中再度传来书奈的声音,“纪准,你还没挂断啊?”
纪准咬紧了锋利的牙,狠狠地磨了磨,指腹一点才重新开了麦克风:“嗯。”
嗓音沙哑,像是带了细沙。
书奈一顿,集中了精神,又是急又是劝:“怎么嗓子哑成这样?都劝了你多久了,让你别熬夜,怎么还大晚上的熬夜?你哪边儿现在……凌晨三点?!”
书奈一盘算时间就更急了:“这么晚不睡你是打算通宵了??别以为现在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成一回事儿,等你老了有你好受的!”
纪准闭着眼睛听书奈在他耳边儿半分不掩关切的念叨,起伏不定的心绪竟然奇迹般的平了平。
等书奈念叨完了,他才闷闷的笑着出声:“所以你是在关心我?”
“不然呢?”书奈没什么好气的回到,“还有第二个人熬夜到这么晚了?”
“双标啊书奈,你可真是双标。”纪准拿着手机贴在微微发热的脸上,蹭了蹭冰凉的手机屏幕,露出了些,看上去似乎是眷恋的神情,“当初你大学熬夜那会儿怎么不这么说自己,嗯?”
“我那不一样。”书奈隔空白了他一眼,“我那会儿在学习,为了毕业设计,怎么着都得熬夜啊。再说了,我那会儿才多大,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年纪吗?纪叔叔。”
“乖侄女。”纪准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映着巨大的落地窗之外的惨淡月光,狭长眉眼间笼罩的阴郁散却,全剩下笑意,“再叫一声叔叔。”
“……”
书奈被瘆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抱住了双臂。
门外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你好,请问一下,这间是书奈的办公室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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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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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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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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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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