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长得很精明强干。
浑身精肉,六十岁的人强壮的像个小伙子。
肤色微黑,一双眼睛犀利无比,无人敢跟他对视。
屋里床上躺着五个断臂的大汉,几位郎中正忙忙碌碌的治伤。
这是他耿南的五虎战将。
只今日出手就被打成了废虎。
他地下之王的威名被蹂躏被挑衅,他焉能咽下这口气。
回身看着站成两排的弟兄和幕客,阴狠道:
“我不管那女子是何来历,立刻派人追杀,死活不论。
还有那个姓米的,披着监察公署的老鼠衣又如何。
派人做了他,在我的地界里,是虎也得卧着。
老鼠么,直接踩死。”
一幕客连忙道:
“大王息怒。”
耿南喜欢让人称呼自己大王,这个称呼令他心里有种骄傲感。
“家里尊上吩咐,姓米的不能惹,也不能动,更不能杀。
他是王府义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望大王息怒。”
“哼,不能杀那就打,我要他两条腿。”
幕客紧张的擦擦额头的汗水。
大王脾气暴烈,每次生气都是大喊大叫,砍砍杀杀。
“大王,打姓米的一顿或几顿都行,就是别断胳膊断腿就行。
尊上可是特别关照过大王的。”
“你是提醒本王不会做事吗?”
“不敢,不敢。”
幕客慌忙摆手。
要不是高家派他过来,他才不愿意来。
耿南这家伙就是一个疯子,脑子不正常。
说翻脸就翻脸,中间都不带一点停顿的。
“本王自然知道姓米的背景大,那又如何。
高家人与王朝是在桌面上玩。
本王是在桌底下玩的,跟他们不一样。
姓米的不在桌面上好好待着,跑到桌底下跟我玩,我就玩死他。
这是机会懂不。
他本人和他身边的一切人都列入攻击对象。
从今日起,我要天天听到好消息。”
耿南很霸气的一挥手:
“都统统给我去干活。
这次本王拿出五百两黄金做奖励。
谁卖力气谁就赏的多。
赶紧滚蛋。”
一听五百两黄金的赏钱,众人顿作鸟兽散。
……
一会功夫,耿南那边的信息就到了高君雄的案头。
拿起来扫了几眼,递给身旁的曹文澜。
“文澜,耿南这小家伙又沉不住气了。”
曹文澜看完后微微一笑道:
“尊上,他的五虎将被人废了,他不急眼才是怪事。
不过就先如他所愿,让他折腾折腾吧。
咱们不便出手,总得有人出手才是。
不然一大家子人就心生怨隙了。”
“我怕他搂不住火,毕竟过犹不及。”
“尊上,耿南那小子精明着呢。
别看他总是大喊打打杀杀的,那是他做给手下人看的。
什么时候他心里都是最有数的那个人。”
高君雄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来到窗前,双手背后,望着院里的大树:
“王爷派司隶重骑来押人,动静不小。
内廷那些人有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不过我想快了。
小朝廷可不喜欢大朝廷管着,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就行。”
“明面上内廷会跟他们斗,私底下让耿南缠着他们。
这回咱们不光是要坐在山中观虎斗,还要站在桥头看水流。”
“哈哈,尊上好雅兴,某愿陪尊上一同观赏。”琇書網
……
广聚阁四楼。
“报,九坊区伤了四个弟兄。”
“报,十二坊区一死三伤。”
“报,五坊区伤了六个弟兄。”
一下午的时间,写字间里就没消停过。
耿南的人从昨日开始四处挑衅。
李雷的脸现在要多长有多长。
“米爷,您老人家可得救救我呀。
他们不讲规矩,来我这里祸祸我的弟兄,米爷给我做主。”
李雷一脸哭相,就差老泪横流了。
米一峰白他一眼:
什特么不讲规矩,你看谁家黑社会跟你俩讲武德。
还给你做主,你真敢想。
这是黑吃黑,狗咬狗一嘴毛的黑社会火拼,这事归县衙管。
好吧,估计县衙那里你的根子没有耿南的硬。
看着李雷的可怜样,米一峰沉思起来。
看来高家是想把水搅浑了。
高家把家里的狗耿南放出来,专打米一峰身边的狗。
李雷要是被打怕了,今后米一峰走到哪里都没人敢靠近他。
孤立手段而已,不过此时很有效果。
总不能以监察公署的名义介入双方争端吧,那不是往公署身上贴标签嘛。
想想有些头疼,便给纪琅发了信符。
这几日纪琅也是焦头烂额。
大理发起今年的官员自查自纠,先从京畿十八县开始试点。
汤左亚抓住机会,主动向负责的寺正坦白。
说这些年自己的妻弟不务正业,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
他负有监查家属的责任却没有履行好职责。
上缴了一大笔钱,说是从妻弟那里找到的。
现在他妻弟失踪,一定是畏罪潜逃,他将尽全力抓捕他归案。
于是汤左亚因反省深刻,检举有功,留任戴罪立功,继续当县令。
其实是汤左亚上缴的的钱实在是数额巨大。
大到寺正都不敢做主,请示了范文青之后才批示的。
有了大理的考课批示,汤左亚自恃有了护身符。
从前的一切都已经洗白,大理就是他的救命靠山。
反过来他就给纪琅下绊子,他再有不怕这些黑老鼠了。
你说纪琅能不上火么。
接着就是内廷驻基地的少监发来公函。
称基地关系王朝的命脉,不许纪琅等人在此长时间查案。
以扰乱基地秩序的理由请纪琅择日返回京都。
待米一峰消化了纪琅那边的信息,他脑海里浮现目下的棋局现状。
高家学乖了,竟学会借力打力。
搬出内廷来给公署对抗。
只是高家想当然了。
纪琅可能害怕,因为他的思路是官场的规矩。
他米一峰可不害怕,因为他想暴露这些线索。
法家的人为什么在历史上那么牛逼,是因为法家的人都是改革的一哥。
没有法家的人冒着掉脑袋的代价,大刀阔斧的改革,历史的车轮还要晚点很多。
目下妘王朝的官僚体系已经不适应社会的发展。
国事与君王家事不分,政务和宫廷事物混杂,这正是中央官制初期的特点。
其实都是为妘庭服务,可在官制上内廷和朝堂形成了相互争权的态势。
这就是历史上小朝廷和大朝廷之争。
下边的郡县左右都要听,多头指挥,让下边的人容易钻空子。
米一峰一进入内廷管辖的基地,就开始考虑官制改革的问题。
这是法家在一个时代很重要的实践命题。
等此案结束后,他一定给王爷好好说说改革的必要性。
现在新丰县这盘棋已经进入高潮。
明面上小朝廷发出不欢迎的警告,大理也趁机使绊子。
桌底下让耿南大打出手,企图拉重案组下水。
背地里高家在选择时机出手,可能很致命。
多方俱都针对他而来,他岂能辜负大家的美意。
“严椿,李雷。”
米一峰一脸严肃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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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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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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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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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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