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县城被音波震毁不少建筑,很多都是年久失修的。
县牢也被震毁,不少囚犯逃了出来。
灾民成群结队到县衙门口哭诉,囚犯家属也来要人。
汤左亚脑袋都大了。
他恨纪琅他们,更恨司户,你说你死都死了,咋还诈尸了。
金宵和陶玮去司户家里什么也没问出来。
之前陆小天去了一趟,封住了他们的嘴。
他的手法很简单,就是一人喂了一丸。
告诉那一家人,老老实实当哑巴。
等案子破了,自会给他们解药。
不然一人没管住嘴,全家死光光。
对付老悍妇一家人,他的手法简单粗暴,但管用。
他拍拍屁股乐颠颠刚走,后脚金宵两人就来了,自是毫无所得。
县尉陶玮带着人参加救灾,忙到很晚才往家走。
此时已是四更天了。
快到家门口时,一身疲倦的陶玮没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藏着危险。
他要敲家门时,身后窜上来三道身影。
陶玮是武道四品,官员里算是高手。
但对方的突然袭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先是三个黑乎乎的大石块飞来,他躲过两个,头部被一块石头砸中。
另两块石头砸在大门上,三更半夜的响声震耳。
趁陶玮脑袋眩晕的时机,三道身影欺前。
手里的尖刀木棍狠狠地招呼到他身上。
陶玮凄楚的惨叫声惊醒了刚刚睡下的四邻。
他手脚齐动,手忙脚乱的拦挡三人的泼水攻击。
陶玮的家也倒塌了几间房,下人们就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睡觉。
听到动静纷纷起来,打开门就看见他们的主人倒在血泊中。
黑暗中哪里还有凶手的影子。
人抬进家里,可此刻县城乱糟糟的,医馆的医生都被人排队往家里拽。
陶玮终因失血过多,卒。
享年四十四岁。
汤左亚终于焦头烂额了。
陶玮的家属一身缟素跪在他廨房里不起身,哭着让他捉拿凶手给她丈夫报仇。
汤左亚往日谦和的一张脸,早已变得铁青铁青的。
仅仅一天的功夫,新丰县就翻天覆地了。
他心里在狠狠地痛骂纪琅。
你们监察公署不愧是黑老鼠,走到哪里哪里就地龙翻身,翻江倒海的乱。
有人进来汇报,黑老鼠没找到吕鹿。
驿丞派人汇报,司户没死,正在驿馆里。
打发走陶玮的家属,汤左亚闭目沉思起来。
原本好好的一盘棋,怎么就下得稀烂。
再不重视起来,恐怕黑老鼠会请他喝茶了。
把县里一兜子的烂事推给县丞后,他换了身便装悄悄的从县衙后门走了。
……
驿丞肥胖的身上像个球一样蹲在地上,正拿着一根竹管窃听。
忽然无由来的觉得毛骨悚然,一回头就看见米一峰笑眯眯的看着他。
杂物间的光线很暗,斑驳的暗影里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驿丞发现自己的腿可能是蹲麻了,竟无法起身。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惧的看向米一峰。
“驿丞还有这种嗜好,真是高雅清奇。”
这话听在驿丞耳朵里,句句诛心。
他连汗都不敢擦。Χiυmъ.cοΜ
驿丞连品级都没有,在真正的官家面前他就是个屁。
“我知道是你的上级交待你的任务。
可你也得有时有晌吧。
你这么敬业,你上级知道么?”
驿丞心酸的低下头。
“你惹不起你的上级,难道你认为你能惹得起我吗?
知道监察公署重案组是干什么的,你有几个脑袋敢窃听公务机密。”
驿丞已经瘫在地上了。
米一峰蹲下身拍拍他的脸,语重心长道:
“给你指条明路,看你敢不敢走。”
一会儿功夫,米一峰满面春风的走出杂物间上楼了。
驿丞一身水涝一样颤颤微微走出来,哀怨的往楼上瞄了一眼。
纪琅房间内。
雨百云铺好案卷薄,正在记录。
司户缓缓道出这些年的心酸与噩梦。
他的头脑像一台计算机,全部数据都在他的脑袋里。
新丰县共计两千零八个村子,类似严家村的案子有二百一十七个。
就是说二百一十七个村庄的田地档案没了。
不但田赋没了,所产的粮食也没了。
严家村有户籍的共计七百三十六人。
全新丰县村庄失踪的人口达十五万七千五百九十三人。
这一切都是吕鹿带人做的。
到他这里,每销毁一个田地档案,都会给他一笔钱。
可这笔钱他从来也没拿过。
他天生胆小,却有良心,不过性格懦弱,被人捏住了七寸。
吕鹿就曾笑着说,拿不拿没关系,事情照办,钱给你存着。
至于他的家人,吕鹿说了,他管住嘴,他的家人就活着。
司户尘封多年的心绪一打开,一个一个村庄的名字蹦出来,后面是沉甸甸的人口数字。
屋里的气氛压抑至极。
雨百云的记录簿已经写满两册。
纪琅中间给郑烈发了信符,汇报了案情。
并请求派人接证人回去加以保护。
临近中午,公署派的人到了城外。
这次带上了严椿,众人一起出城。
应司户的要求,把他的两个孙子带来了。
这是当初说好的,他对家已经失望透顶,唯独放心不下两个孙子。
送走了司户,纪琅缓声道:
“朗朗乾坤,罪恶深重,重案组此次必清除这伙毒蛇,还妘庭百姓艳艳晴天。
现在我们就去一一核实对证。
不要怕麻烦,这是程序,地下的冤魂等着我们前去为他们伸冤。”
众人肃然庄重,这一刻他们才感觉职责越大,肩膀越沉。
这样一件泼天大案,参与其中是他们的福分,也是他们的光荣。
按照名册,他们悄悄的找过去,没再惊动周边的村民。
米一峰又发挥了主力作用,将每一处村庄的坟茔地找出来。
大家挖掘后,清查尸骸数量。
用户籍人数减去尸骸数目,就是一个村庄的失踪人口。
所谓失踪就是活没见人,死没见尸。
众人用了整整二十天才一一排查完毕。
统计的失踪人口达十一万八千六百九十一人。
这一次长时间的户外作业,不仅工作量大,还风餐露宿,成功的避开了眼线。
也正因为如此,经历就像粘合剂,将重案组成员牢牢地黏在一起了。
见过太多的尸骸,似经历了人生过多的沧海桑田。
短短二十天,队伍成熟了很多。
严椿主动作为重劳力,也与大家相处融洽。
他见识了监察公署严谨的公务态度,心生仰慕之情。
曾问米一峰,他可否报名参加他们的重案组。
他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他想跟着他们一起伸张正义。
他说他学了一身本领下山,就是要求一个立身之地。
他觉得重案组就是他的归宿。
米一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
“可以在这件案子中随行见习。
我代表组织负责考核你。
监察公署的门槛很高,做好没有通过的思想准备。
但革命队伍欢迎有志青年。”
再次回到县城。
一进驿馆,就见到驿丞哀怨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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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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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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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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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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