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下属不安的站成一排,满脸苦涩。
他们真尽力了。
柱子上的米一峰已经目不忍睹,成了皮开肉绽的血葫芦。
吴国桢眼神阴沉不定,他在判断米一峰的承受能力。
判断不好继续用刑的话,会令人猝死。
看着米一峰身上的伤,他知道手下这些人的劲力已经用到了上限和极限。
“弄醒他。”
一桶凉水浇在头上,冲下来的血水泛着泡沫满地都是。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米一峰垂着的头微微动了动。
几缕湿发遮住了眼睛。
“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吴国桢的口气明显带有一种胜利者的得意。
米一峰吃力的抬起头。
微顿片刻,竟然对吴国桢咧嘴一笑,满是揶揄之色。
“不得不说你让我刮目相看。
够骨气,够硬气,可这有什么用呢?
你死了,无非地牢里多了具腐烂的尸体。
根本没人记得你。
你就是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值得吗?”
吴国桢一开口尽显老辣。
米一峰苍白的脸上,那双暗夜星辰的眸子依然星辉闪耀,透着不屈。
“呵呵,你终于出马了。
别跟我玩心理战,没用。
早就跟你说过,苔花如米小,亦学牡丹开。
这是我法家的入世精神,你不懂。”
“人死灯灭,精神能救你一命吗?
活着才是正道,拥有实力才是王道。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事实证明你太弱了。
太弱的人是得不到你身后那些大人物关注的。”
吴国桢回复同样的揶揄,甚至还有些怜悯的意味。
“弱小怎么啦?
你不是从弱小中长大的?
但我保证你不能善终。
你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走向毁灭,我走向光明。
我虽弱小,但我胸中有星辰大海,有天下苍生。
这些,你懂?”
吴国桢不屑的撇撇嘴:
“年轻人,你太幼稚了。
理想虽然好,但前提是你得活着。
死了的天才还是天才吗?
好好想想,眼下你怎么活着吧。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出路。
我可以邀请你加入我们,让你变强,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打住,别说,你的话让我恶心。
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杀人放火狼狈为奸么?
说话要走脑,别用屁股思考问题。
你觉得我俩是一路人么?”
吴国桢双眼冒火,他是一个骨子里极其高傲的人。
“你看不起我们?
你一个小小的法吏,蝼蚁般的小人物,竟然看不起我们?”
“呵呵,回答正确。
你说你一个满肚子鸡零狗碎,生活在黑暗中不敢曝光的地老鼠。
谁给你的勇气敢招募我加入你们?
法吏虽小,却师万民。
我放着金光大道不走,去跟你钻地洞东躲西藏。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哪来的勇气跟我这么说话?”
卧槽,吴国桢差点气吐血。
这小子骂人不吐脏字,句句扎心。
关键是把他由来已久的高傲踩在鞋底下使劲的摩擦。
当着下属的面被打脸,吴国桢有点挂不住脸了。
“逞口舌之利在我这里没用。
你还是想想你身上还有多少血能流吧。
我怕你说着说着咽气了。
不过我这里有最顶级的伤痛膏、金创散和补血养气丹。”
吴国桢微微抬起下巴:
“你不是喜欢交换吗?
我给你这个机会。
说出楚家庄的东西在哪,我让人给你治疗,怎么样?”
“你是不是缺心眼?
这是交换吗?
给我治疗那是补偿好吧?”
说到正题上,米一峰的大脑始终在线。
吴国桢连贯的气势和思路被噎住了。
阵法里众人眼睛一亮:
这小子不光骨气硬,胆子也肥大。
这就跟对方谈判上了?
妘褆知道已经到了收口的时刻:
“一会儿出手,先把牢里的人拍晕。
那几个人尤其是后来的这个人,别让他自尽。”
“诺。”
“看你急赤白咧的样子,得多想要楚家庄的东西。
上次就跟你说,想可以,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
吴国桢有点抓狂的感觉。
这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简直是又臭又硬。
“看来他们几个伺候人的手法没能让你满意。
没关系,我已经很久不干这等活计了。
接下来你可以慢慢品尝我的手艺如何。”
吴国桢绾起衣袖,嘴角升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舒服的时候,可以叫出来,别憋着。”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小刀。
薄如蝉翼,却散发着浓郁的煞气。
“我会在你身上切出一百张薄薄的肉片。
放在炉火上给你烤着吃。”
语气森森,不由令米一峰尾椎骨冒凉气。
“我死了,你要的东西就别想找到。”
“呵呵,我选择你死不了,还能说出那东西藏哪儿了。
年轻人,要不要赌一下?”
赌你娘个头。
看来今天要撒花完结。
也不知道监察公署有没有烈士编制。
见吴国桢走过来,米一峰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
因为穿越者可以没有系统,可以没有金手指,但绝对不能没有运气。
就是不知道运气他老人家今天在不在班。
吴国桢的脚步声忽然停住了。
半老天也没动静。
而且牢里突然间静的诡异,有点瘆人。
米一峰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然后……然后就忍不住眼圈红了。
他看见吴国桢和那几个狱卒安静的躺在地上。
一个面容清癯却很祥和的白眉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身旁是一脸焦虑的纪琅。
看见纪琅他心里的一口气就泄了。
公署来人了,组织没忘记我。
运气他老人家今天没翘班。
深度的疲惫感袭来,他的头垂下来昏了过去。
最后一丝意识是那个白眉中老年人是谁?
好强的威势啊……
妘褆眉头一皱,身上骤然发出一股寒凛的气息:
“立刻调黑卫控制县衙,那个县令别让他死了。
关闭城门,搜素嫌犯余孽。
封印县城,我要即刻起任何信符出不了城。”
“诺。”
纪琅转身快速离去。
“调本王的太医亲自给这个小家伙治疗。
用最好的药物和丹丸,不惜一切代价。
我要完好的小法吏。”
“诺。”
秦雀领命而去。
秦鱼秦龙上前轻轻解开米一峰身上的绳索,将他放下来。
秦马知道王爷的脾气,毫不犹豫的将吴国桢绑在木桩上。
随手拍醒了他。
妘褆端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
秦马侍立身后,庞大的气机锁定了地牢里每一个角落。
地牢又恢复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但比之前更压抑,仿佛地狱烈火在燃烧。
吴国桢心沉谷底。
悄悄试了一下自己的元气,发现经脉被深度锁住。
他根本解不开,施手法的人比自己至少高两个品级。
“啪”一个大嘴巴抽在他脸上。Χiυmъ.cοΜ
“醒了就把狗眼睛睁开。”
秦马一声冷喝,如同阎王训话。
他知道王爷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下手没收劲。
吴国桢的半边脸被打塌了。
一只丹凤眼被打爆,痛得他惨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心中惊惧不已。
什么人这么狠,出手不留一点余地。
刀头嗜血,身经百战,吴国桢的凶悍不是一般的狠。
但对方明显比他还凶悍,还狠辣。
光是气势上自己就没的可比性。
心里的小九九立刻收起来。
全神贯注的用剩下的那只丹凤眼瞧向前方。
他有种预感,他遇到了这天下他最不想见,也是最不敢见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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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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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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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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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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