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羊果然不老实了。
因为路颠的有点厉害,它们也咩咩咩叫着,扭动着头,好似想挣脱绳索。
周幸晚忙顺毛哄。
冯甜甜有样学样,跟着她一起哄。
她俩坐在一边,也就能哄两只羊。
还有一只羊没得到安抚,闹得更起劲了。
周幸晚对坐在另一边,梗着脖子往后躲,恨不得离羊十万八千里的李景年道:“李老师,你多哄哄人家,羊要是跑了,你也得下车。”
李景年:“……”
被迫营业。
他伸出手,忍着嫌弃往前凑。
本来在闹腾的羊感觉有人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背,它咩咩着回头看。
这大约是头母羊,还是见色起意的那种,看到摸自己的是个帅哥,便咩咩着十分友好的凑过去。
李景年嫌弃到不想看羊,就这么低着头哄着,突然,感觉额头被什么是湿润的东西舔了一下。
他惊得唰的抬头。
然后,从下巴到嘴巴、鼻尖,再到紧闭的眼睛,结结实实被羊来了一把一步到位的舔舐。
那一刻,李景年僵住了,周幸晚跟冯甜甜也僵住了,后面负责跟拍的节目组直接给吓呆了。
空气里弥漫着窒息的尴尬。
“你……”周幸晚关心道:“没事吧?”
“你说呢?”李景年转头看向她,咬牙切齿。
说这句话时,他耳朵还被羊又舔了一口。
李景年:“……”
他死死抓紧手里的羊毛,道:“我现在能把它宰了吗?”
周幸晚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还是实话实说,“你把它宰了,前面大叔大婶会把你宰了的。”
李景年要疯了。
他冲着羊气愤的打了一组空气拳。
羊以为他在跟自己玩,乐得咩咩咩,又要凑上来舔他。
李景年吓得连滚带爬躲到了周幸晚他们那一边,死死抓住周幸晚的胳膊,“你想点办法!”
莫名被赋予期望的周幸晚:“……”
她无奈,站起身,过去顺毛摸了摸那头羊,而后凑在它耳边说了点什么,羊再看向李景年的眼神里完全没了刚才的喜悦。
周幸晚大功告成,凯旋而归。
李景年好奇问她,“你跟羊说了什么?”
周幸晚毫无保留,“我就说你化了妆,脸上都是化学物品,舔你超过三口就会中毒。”
李景年:“……”
他不敢置信,“它听懂了?”
周幸晚:“万物皆有灵好嘛,瞧不起谁呢?小心那只羊跳起来撞你天灵盖。”
李景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莫名觉得那头羊没准真能做到,于是老老实实闭了嘴。
在李少爷跟母羊经历了一段爱恨情仇后,车子也开到了村口。
从这儿开始未必顺路了,而且村子一共就这么大,嘉宾们完全可以自己走路。
于是三个人就下了车。
开车的大叔好奇道:“你说你们是电视台的?这是要去谁家拍东西啊?”
“于小小家里。”周幸晚说道。
于小小是他们这次拍摄的借住村民,之后在何家村的两个星期,他们都要跟这位于小小同吃同住。
大叔听说于小小这个名字,脸色唰的变了,“你们电视台怎么想的?居然要去拍这个扫把星的家?哎呦呦,我看你们这档节目悬喽!”
这话把三个嘉宾都说得一头雾水。
什么扫把星?
周幸晚看向郑一望。
郑一望故作迷茫的摇摇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周幸晚:“……”
算了,指望不上。
她顺嘴问了大叔一句,“您知道她家怎么走吗?”
大叔给她指了条路,又道:“我劝你们赶紧换个村民家吧,于小小那霉运,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而且她这人啊,脑子有点问题,哎,总之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他突突突开着车走了。
嘉宾三人相互对视了几眼,最后还是周幸晚一句走吧,确定了继续朝着于小小家前进这件事。
这些年,大部分农村地区都发展了,国家拨钱给他们修了公路,虽然对比城市的大马路,这里的路窄了很多,但是对于村民而言,已经足够了。
有些村民家里有了钱,就拆了老房子,盖了新屋,在屋前修建一块平地,围成一个院子,逢年过节外头的孩子们回来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停车场。
当然,没钱的就继续住自己的老房子。
零散疏松的老房子在一众新房子里格外显眼。
在周幸晚的带路下,几个人兜兜转转,到了一家老房子前面。
黄色的土砖,黑色的瓦片,木头做房梁,屋前的空地是没翻新的土地,分出一边用栅栏圈住了一群鸡鸭。
那栅栏做工完全谈不上精致,不难看出被反复修补了很多次。
土砖颜色也很陈旧了,还有浸水的痕迹。
房梁上一层更比一层厚的灰,蜘蛛网、发黑的霉痕应有尽有。
还没进屋,三位嘉宾就已经感受到了这迎面而来的年代感。
“这地儿……”李景年怀疑人生,“还有人住?”
这比危房还危吧!
这难道不是下场雨就能冲塌的程度?
冯甜甜也有点不敢相信,“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节目组说好的慢综艺,治愈系,怎么可能让他们来住这样的房子?
周幸晚也不愿意相信啊。
但直觉告诉她,以郑一望的尿性,这儿八成就是他们的落脚地了。
什么慢综艺。
什么治愈系。
呵呵,都是扯淡。
她居然被郑一望给骗了!
三人心思各异时,眼前屋子的大门被人从内打开。
吱嘎嘎的声音,是门的宣誓,宣示着它老人家年事已高,不禁折腾了。
女人跨过门槛,从屋里出来。
她看上去三十来岁,快四十岁的样子,头发盘起,发丝大半都白了。
她身上的衣服很老旧,被洗到褪色,穿到破了还打上补丁继续穿。
见到屋门口一堆人,前头三个打扮的还挺精致,她大概也猜到了,“你们就是京城来的节目组吧?快快快,进来坐。”
她说着,把门敞开,又去开灯,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本该去镇上接你们的,但是我忙农活的时候没看时间,想起来这事儿刚要出门,你们就来了。”m.χIùmЬ.CǒM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坐车过来也挺方便的。”周幸晚说着,跟着于小小进屋。
冯甜甜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不可思议,但周幸晚都接受现实了,她也只能学着慢慢接受。
李景年真是一万个想逃离现场,可两个女生都进屋了,他转身就走,显得他很没面子。
要不,进去看看吧,万一里头环境不错呢?
于是他也进了屋。
然后,三个人就这么整整齐齐的愣在了屋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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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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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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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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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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