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散仙老祖,都敢明里暗里对咱家孩子算计,老头子哪还管得了什么破规矩定约!
现在别说通天老木头还在沉睡,就算它现在已经醒来,真惹毛老头子,我照样敢站在它头上洒尿!”
清归一边叹息,一边咕哝,说出的话亦是有气无力,可这番话却让吞天两人下意识就心惊胆战。
啧啧,众人脚下可是愁仙泽,正是水幕天外围地域,说是通天神木脚底下也不为过。
清归竟然敢说出这般狠话,乞活盟这些不怕死的疯子,果真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输人不输阵,吞天两人怎么说也是一方之主,渡过最初的惊骇后,此时也已经恢复冷静。
就算清归有那不知名凶兽助阵,可此刻就说胜负已定,那未免也言之过早,甚至真算起来乞活盟还是处在下风!
现在祭天殿一方,唯一担忧的就是,自己能不能撑到援兵到来,还有那补天阁逆运老祖究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还没有出现?
“正如前辈所说,此刻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前辈威名几百年前便震慑整个诡仙域,论起修为战力,吞天两人却是自愧不如。
可此刻你我立场不同,也不得刀兵相见,还请前辈出手赐教!”
吞天两人互视一眼,皆能看出对方眼中那抹狠辣神情,又齐齐会意点头。
吞天大手如提千钧重物般缓缓抬起,正在被水线侵蚀的宏伟石殿,勐得毫光大作。
轰隆隆,方圆里许水面如同火山爆发般,掀起滔天巨浪奔涌至半空,水流如同被神灵巨手狠狠按压了一把,朝着四面八方弥漫。
清归沟壑纵横老脸神情没有半分起伏,可身上衣衫却是无风自动,被汹涌气机拉扯出簌簌脆响。
方圆里许水流被吞天一掌排空,一直藏匿水底的巨兽也终于露出小部分体形,却是一头漆黑如墨的巨大老龟。
它后边大半个身躯还被水流遮掩,可仅仅露出的一对前足,却已如同两根参天大树般深深扎入地底。
后背黑甲上的贝壳沙石,甚至已经堆砌成山峰形状,高低起伏不平。
空白处偶尔露出的点点甲胃,却如同这世上最深沉的黑暗般,让人看一眼,仿佛都要被吞噬所有心神。
巨龟仅仅只是头颅微扬,就已经与祭天殿比肩而立,真不知道若是它身姿全部舒展开,那究竟有多么庞大骇人!
虽然心里早有所有猜测,可真正见到巨龟样貌……
不对,应该说仅仅是看清只鳞片爪,所有人还是下意识目瞪口呆。
人人皆知通天神木庞大无比,可毕竟其早已陷入沉睡,从没显露过真正体形,有关它的一切,更像是传记中的神话故事。
可现在这头巨龟,却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也只有真正面对这等庞然大物,才能真正体会自身那种渺小无奈!
这般恐怖的生灵,真得还有人能够将其降服?
乞活盟众人惊骇过后,却不约而同齐齐泛起惊喜笑容,秦玄机正要往清归老祖之处飞跃而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细如蚊蝇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大敌将至,尔等速回遁空舟,没有老头子命令不得外出!”
秦玄机身体轻颤,所有动作下意识停滞瞬息,幸好他也是头城府极深的老狐狸,面上喜色却是没有半分异样。
特别是他不经意打量身边诸人一眼,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听到清归话语之后,秦玄机脸上笑意反而更盛。
清归满是感慨的叹息声,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若是心有不甘,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去帮帮那些至字辈孩子。
诡族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竟然连镇族灵宝都带来了两件,若是再拖下去,星枢舟那边怕是真的支撑不住!”
秦玄机眼角一缩,依稀有怒意一闪即逝,可马上他就爽朗大笑出声。
“诸位同门,清归祖师这头伴生灵兽,体形实在是过于庞大,若是真打起来,咱们这些人只怕还会碍手碍脚。
不如大家先回遁空舟,到时不管是帮忙还是静观其变,皆是两宜!”
话音未落,他已经率先起身朝旁边银色光团跃去,其他人下意识愣了下,可马上反应过来也纷纷跟着涌入光团。
可见到正昂然立在甲板上的秦玄机,众人脸上轻松神情瞬间就僵在脸上。
此刻的秦玄机就如同变了个人般,刀削般脸庞上哪还有半分喜意?
能来到这里哪个不是人精,心里立即就是一个咯噔,知道肯定又出了什么妖蛾子!
“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烟真人性子最为率真,立即就询问出声,其他人也目光炯炯看过来。
烘炉宗那群肌肉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齐齐聚在最为高大的一名中年壮汉身上。
秦玄机没有理会烟真人,目光同样看向中年壮汉,下意识露出一抹苦笑。
“持杵师弟,这次神木洲之行,倒是要多谢贵宗诸位千里驰援!”
中年壮汉正是烘炉宗三巨头之一,烘炉峰首座持杵真人,也是王沛然的师尊!
与其他烘炉宗弟子个个肩扛烘炉、铜杵等伴生灵物不同,他双肩处却是空空如也,倒是腰间却挂着一枚长不过三寸许的短梭。
这短梭乍看乌漆麻黑,一点也不起眼,可若是再仔细端详两眼,就会发现那抹漆黑如墨之中,分明透着丝丝白色电光在表面流转不休。
显然,这短梭远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秦宗主说得什么话,这些年是我烘炉宗对不住你们,更对不住这天下间所有人族百姓……哎!”
说到这里,持杵好像想到什么不堪回首往事,情不自禁长长叹息一声。
“封山百年,确实让我烘炉宗在诡族逼压下,勉强维系着宗门延续。
可也正是因此,如今的西荒洲却是再无一处人间烟火气息,活着的族人百姓也皆沦为诡族血肉奴。
说实话,见到这个结果,便是连老夫自己也在反思,当年宗门封山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哎,当年是否封山也不是你所能决定,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又有何用?”
虽然大家都是盟友,可显然包括秦玄机在内的乞活盟众人,对此事同样是心存怨气。
烟真人甚至悄然撇头,压根不去看烘炉宗这些人,秦玄机劝说一句后,神情便开始变得有些犹豫。
持杵真人心里一沉,赶紧压下心里些许感慨,直截了当大笑出声。
“秦宗主说得对,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再提也是无益,现在两宗既然已经同坐一条船,宗主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无妨!”
“刚才清归祖师……”
秦玄机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直接将刚才清归叮嘱话语,一五一十说出来。
持杵先是神情一愣,可马上就明白了什么,看向挂在自己腰间的短梭。
“秦宗主的意思,是想借用雷光梭?”Χiυmъ.cοΜ
“正是!”
秦玄机朝着正要大声鼓噪的烟真人,狠狠瞪了一眼,毫不犹豫点头承认。
虽然清归的意思,明显是要所有人共同进退,御使遁空舟前去救人!
可秦玄机又不是傻子,哪还不明白其实清归接下来的处境,只怕比乞活盟所有人都要危险。
有遁空舟在,至少危机关头自己还能勉强帮把手,再不济也能凭借其可怕速度带人离开!
其他人听完秦玄机的想法,心里也暗自点头,持杵朝身后烘炉宗众人看了眼,就毫不犹豫点头应承。
“要借雷光梭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还请秦宗主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秦玄机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知道肯定还有下文示意但说无妨。
持杵如同小巨人般高大身形勐得一挺,一股逼人气势直接在甲板上四处弥漫。
“这次救人之事,绝不能落下我烘炉宗诸人!
清归祖师这些散仙大能战斗,咱们委实是帮不什么忙,可说起对付灵族那些小喽啰,想来我这些烘炉宗弟子,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早已得到他示意的众多烘炉宗弟子,这时也纷纷搔首弄姿,将自己如岩石般肌肉块,鼓胀得愈发粗大结实。
哪怕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乞活盟众人早已知道,这些肌肉汉子都是些什么得瑟性子,这会儿也不禁哭笑不得。
特别是其中一位烘炉宗弟子,似乎还生怕秦玄机看不上,直接哧啦一声将上身半身宝甲都挤得稀碎。
这一声好像瞬间打破众人间那些许不快,乞活盟诸人面面相觑,最后又不由得齐齐摇头失笑。
就连秦玄机这会儿都有些忍俊不禁,他满是感慨朝着烘炉宗众人拱手行礼。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矫情,在这里就先行谢过贵宗诸位高徒!”
持杵得偿所愿,粗犷脸庞直接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笑意,他忙不迭朝着秦玄机,还有其他正欲行礼的乞活盟之人摆摆手。
“要老夫说,你们乞活盟杀起邪物来个个都是好汉子,可就是这些繁文缛节却是让人头疼不已。
他娘的都已是一家人,哪里来得那么多礼数?”
秦玄机领着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抱怨般,依旧一板一眼行完礼,然后正想商议下具体如何行事。
可就在这时,一声细微至极的卡察轻响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秦玄机脸色勐得一变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如洗青天,这时竟诡异至极显露出一道道细密裂缝。
丝丝缕缕青光,正迫不及待般从各处缝隙中挤出来。
透过一些稍大的缝隙,众人能隐隐约约见着一副鸟语花香、猿走鹰飞的详和画面。
光影不停闪动,景致也是变幻不定,有时是破旧茅屋、无数仙药灵植,有时是如卧青石、潺潺清溪……
乍一看,就好像是正有一方小世界,正要打碎苍穹生生挤进来一般。
秦玄机只是愣了片刻,就立即明白这应该就是清归所说的大敌,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厉喝出声。
“洗剑,烟师弟,你两人带着烘炉宗诸位盟友去救人,其他人随我全力御使遁空舟,寻机接应清归祖师……”
伴随着他的厉喝,其他人也明白了事情严重性,哪怕心有疑惑这会儿也绝不会再多嘴。
诸人应声而动,持杵真人随手将短梭往银光外一抛,已经快意大笑出声。
“孩子们,且随老子去教教那些杂碎怎样做人!”
众多烘炉宗弟子这会儿就跟喝多了假酒般,满脸激昂兴奋神情,一边大笑应诺,一边争先恐后朝已经在显露出庞大尖梭模样的雷光梭跃去。
烟真人担忧看了秦玄机一眼,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秦玄机却好像早有预料般呵斥出声。
“还不走!若是那些至字辈弟子少了一人,你俩就不要再回来了!”
烟真人与任洗剑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咬牙切齿就朝雷光梭飞去。
随着时间一息息过去,苍穹之上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就好像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裂般。
可这时雷光梭已经开始电芒闪烁,几乎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哧啦炸响,尖梭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最后留在离开所有人视野中景象,就是一簇一半干枯腐朽、一半却是青翠欲滴的树枝,正从一处最大的缝隙钻出来……
许洛只觉得自己此刻的神魂之身,就如同背上了一座沉重山峰,可枉生竹那些青须输送过来的灵气洪流,却不见半分缩减。
身后原本神木老头所站之处,早已经被一片青光淹没,更准确的说,是整个神魂空间此刻早已是千疮百孔。
外边的青光海洋,正如潮水般一波波朝里面涌来,视线所及也仅仅只有前方那株干枯巨木,还在苦苦支撑。
可即便如此,从当初许洛斩开的那处伤口起,无数青须正绞合成一处,如灵蛇般不停朝巨木身体延伸。
巨木不停绽放出浓郁青光,想要阴止青须的侵蚀。
可当青光碰撞到青须,仅仅只需要片刻时间,就会好像彻底醒悟般,通通融入青须体内。
马上巨木又会喷吐出更多的青光生机,再次汹涌撞向青须……
这相同的一幕,早已不知循环过多少回,可巨木体内就好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般,无论吐出多少青光生机,却没有半分衰退意思。
哪怕此消彼长之下,别说那片青光海洋,就连向来是欲求不满的是枉生竹本体,这会儿也是毫光大放、体表青黄两色几乎鲜艳得快要流淌出来。
许洛这捡便宜的二五渣就更不用说,几乎都快要被活活撑死,可巨木除了竹鞭抽出来的那道伤口,再没有任何变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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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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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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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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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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