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什么鬼话?
她对凤娃的爹爹感什么兴趣?
一个亲爹不喜欢,满朝文武对着干的前废太子。
这种人,谁沾惹上,谁必定得倒霉!
再说了,她与凤娃的缘分虽然很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感情也非同一般。
但这与凤娃的父亲,完全是两码事了。
“自从知道母亲死于非命,我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没有一刻敢松懈,可后来父亲还是被司马氏劫走了,连雁儿也为了帮我救父亲而被歹人杀害……”
“我恨,恨那些害人之人!若不能解决这些人和事,我心难安,纵使逃脱,亦会终日惶惶。但我明知前路艰险,心中却还始终存着侥幸,盼着能尽快解决了这些事,可以早点过上令人心生欢喜的日子。”
她仰着头轻声问,眼中泪光点点。
“五哥,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想这么多?”
顾秀轻轻抚过她额前飞起的发丝,笑容温和:“你本不该承受这些,往后报仇的事,你不可自己冒尖,凡事有我。”
他笑容里的这份温和,透着稳重与关怀。
似是提醒又似是承诺。
林清微眯着的眼,豁然睁大,无力颓丧的面容也渐而笑逐颜开。
她忽而往顾秀身边凑近了些,双膝半跪于地,仰着头,满脸憧憬地望着顾秀笑道:“这么说,五哥答应我了?”
顾秀微怔。
“我的心意,难道五哥还不明白吗?”
林清身子略挺直了些,语气焦虑而急促,面上带了些羞恼。
她这样炽热的期盼与灼灼真心,傻子都已明白。
更何况灵秀如他。
这时山风夹着清冽的丹桂香味吹来,吹动了她大红的氅衣。
顾秀伸手替她紧了紧衣袍,柔声道:“好,都依你。”
他见林清顿时神采飞扬,大有喜出望外之意,却是微微叹气,露出来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身份来历不明的天煞孤星……”
他顿了顿,见林清认真而期盼的眼神,终是坚定道:“顾秀此生,只许知安一人。”
林清终是心绪安定般,轻轻靠了过去。
她双手轻撑着他的膝,脸轻轻地枕于其上。
“五哥,我的事,从不瞒你。”
许是果酒上头,她的脸上很快浮现出团团红晕。
“若你心有烦难,也可与知安说说。我不愿看你一个人,一直独自承受痛苦。你我二人既为夫妇,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总会想起有身后有五哥,五哥也应当要时常想起身后有我。”
美人如画,低语慰藉。她眸中万千柔情,似水般层层递入顾秀心中。
秋风寒凉,恰到好处地让炽热之心,转而冷静。
顾秀微微喟叹一声。
他伸手轻抚她的眉,柔肠百转千回,神色却渐而痛苦起来。
“从小到大,对于顾家而言,我就是一个笑话。这个笑话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人耻于启齿、有人窃作谈资。只有母亲一人,默默承受了二十几载。”
他顿了顿,将目光从林清脸上挪开。
“大约是我五六岁之后,亦不知是哪天起,顾府里忽然有人窃窃议论,说我不是顾府的儿子。没过多久,母亲怀了欢儿妹妹,谁知一向有惧内之名的顾侯,竟将那石氏抬了进来。石氏是良家妾,除了婚仪,其他待遇一应照着正妻的规制。母亲虽表面看着不在意,可我知道她常常在背人处伤神落泪。甚至,在母亲生欢儿妹妹时,被石氏与顾侯气的险些丢了性命。”
“母亲自从生了欢儿,便与顾侯渐而疏离。那石氏看着蠢笨大条,却是最工于心计,每每都能恰到好处地令母亲与顾侯愈加疏远。”
“顾家兄弟姊妹众多,母亲对我却格外偏爱些。老顾侯在世时,就命母亲掌家,并在死前留下遗命,不许鲁老太插手管家之事。母亲管家极严,我又从十三岁起被母亲送至兄长身边,在边境军营历练,原本这些闲言碎语从未进过我的耳朵,直至我长到十六岁时,第一次跟随兄长从边境军中回家。我才从三婶的儿子顾霖口中得知了那么些年一直被母亲掩下的流言,我跟顾霖打了一架,他骂我是野种,他骂我没关系,可是他连母亲也一并羞辱,那我便不能忍,我将他扔进了护城河,险些杀了他。”www.xiumb.com
“母亲得知后,生了好的怒气。她慈如菩萨的一个人,竟当众鞭笞了刚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顾霖。三婶护子,为顾霖辩驳了几句,说顾霖不过是瞧着我与顾家一众兄妹长相上皆无半点相似,且不肖母家任何一个人,小孩子争强好胜因此才说下这种斗气的话。可母亲丝毫不理,直接下了逐客令,从此只要母亲在家,便再不许三婶一家人登门。”
顾秀声音越来越低沉,望着皎洁的大月亮,眼中的阴郁越来越浓。
“后来,我仔细想了许久,终是想通了一些事。为何及至欢儿出生,顾侯会与母亲疏离。大约是应了顾霖的话,待我年长,样貌展开,的确找不到一丝顾家人和冯家人的影子。再加上那些流言,顾侯便起了疑心。我记得小时候,顾侯待母亲,丝毫不比老顾侯待鲁老太太差。可后来,他不仅冷待母亲,更是违背诺言,抬了石氏进门。当初顾侯去冯家求亲时,曾对母亲立誓,绝不纳妾,可他最终还是负了母亲。”
“我曾不服,仅凭样貌如何就能断定我不是顾家的骨血,这亦是对母亲的侮辱。所以,我不再听母亲的叮嘱,不再隐忍,无论是科举考试,抑或是文会清谈、结交权贵,凡事都争着显露自己,我就是要证明我是顾家的孩子,亦是顾家最出色的孩子,他们都看错了,他们只是嫉妒母亲有一个出色的儿子而已。”
“后来,我考到了殿试,顾家的人,才不再传出流言,对我的态度也大为转变,也就只有顾侯依旧不喜我,对母亲也依旧冷淡。我本欲入朝为官,但母亲却严令阻止,她哭着跟我说,只要我一生平安喜乐,旁的她都不求,所以隔了半年又将我送去了兄长的边陲军营。待我再回来时,我业已二十,母亲正四处为我四处打听合适的人家,为我张罗婚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至有一日我外出会友,饮了些酒回来,喝了醒酒汤后,我头痛欲裂……”
月光甚好,风轻轻吹落桂树上星星点点的淡黄小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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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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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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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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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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