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芮是被外面的喧哗声给吵醒的。
醒来时,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她已经适应了阿卿早早出门去觅食的习惯。
苏成芮穿戴好衣服出了门,一眼便见前面聚集了不少村民,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时,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赶来凑着热闹。
看方向好像是周兰的家里。
苏成芮心中一凝,抬脚跟了过去,刚一走进便听得村民们窃窃私议。
“这周寡夫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
“听说他好像昨天被隔壁村的几个地痞混混给欺负了!”
“真的假的?”
“大春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听说回来时候一身的伤,可惨了!邻村的那几个地痞一个个可都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周寡夫受不得这般屈辱才会想不开,只可惜了……这年纪轻轻的。”
苏成芮闻言心中一惊,推开人群朝前挤去。果然见到村长正带着两个女人将那悬挂在房梁上的男子尸体抱了下来。
男子脸色泛着青紫。
嘴角和脸上满是被凌虐后留下的淤青。
围观不少老者都有些不忍转过头,有的甚至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唯恐吓着他们。
旁边的两个农妇低声讨论道。
“你说这隔壁村的地痞怎么好端端的跑咱们这来闹事了?”
“哼!谁知道呢!没准就是这骚浪蹄子自己去勾搭过来的!”
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插着腰不满啧声,“平日里就一副狐媚子模样,这会玩火倒把自己给烧着了吧!死了活该!”
尖酸的话语饶是苏成芮听了也不由皱起眉头。
那农妇有些听不下去,劝他少说两句,“毕竟人都已经死了!”
男子却是不依不饶,指着替周兰说话的农妇道,“我说错了吗?他平日里就没少勾搭村里的女人!李大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人有意思,可你不看看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人压根就没看上你!”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大宝被戳中心声,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男子嗤声嘲讽道,“这种不三不四的狐媚子早该浸猪笼了,算他还有点廉耻心知道自己拿跟绳子吊死!我要是他妻主,知道自己曾经娶了这这样的男人回来,还不得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此言一出,不少男人纷纷附和。
他们大多的妻主都因周兰的貌美被勾去了三魂只剩七魄,心中对他早已存了诸多不满。
“说够了没有?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还怨上别人了?”
清冷的声音里待着几分鄙夷的凉意。
苏成芮低哼出声,她虽对周兰没有什么好感,可也听不得他死后还被别人这般说三道四,言语攻击。
“哟!这又冒出来一个相好的?”男人顿时新奇上下打量着苏成芮,“这位姑娘瞧着眼生啊,不是咱们村里的人吧!”
未等苏成芮开口,他身边的另一男子搭话道,“可不是?就前两天我还看着她从周兰的房里出来,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呢!”
此言一出,周围人看向苏成芮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苏成芮冷笑看着他,“别说我跟他本就没什么,就算有,又管你什么事!”
“呸!不要脸!”男子啐声骂道。
苏成芮闻言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怎么了?你敢做还怕别人说了?”
男子对上那冷厉的目光,心中发怵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可转念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量她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于是刚犯怂的胆子顿时又壮了上来,仰头道,“怎么?还想打我吗?你倒是来啊!”
“是啊!这光头化日下还打算欺负我们几个男人不成!”
那男人带头起哄,其他的也跟着忿忿不平,将苏成芮围在中间,一副她今天不给人道歉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旁边的村民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就连村长也没有丝毫插手的打算。
毕竟苏成芮一个外来人,身份底细不明就这么出现在她们村子里。
场面越发失控。
混乱中不知是谁伸手推了她一把。
苏成芮踉跄退了两步,眼角抽出,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都给我住手!”
一个尖细的嗓音拔高而起。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寻声望去,见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老者,带着三四名家仆朝着这边走来。
虽不知其身份,可一看那马车华丽便知此人身份非比寻常,大伙纷纷自觉给人让出一条路来。
村长瞧见来人立马迎了过来,严肃的面容上顿时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意,“哟!这不是苏家管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家?哪个苏家?
村长的话在人群里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冬叔淡笑着道,“来这接个人,没想到正巧赶上您这般热闹!”
村长神色一怔,目光狐疑看向身后的手下,那两女人纷纷摇头,几人心中不由疑惑。
纵然是城中知府也得给苏家的人三分薄面,能让大管家亲自来接?除了村口在建的工地,可那些充其量也只是些做苦力的劳工!
她们村里何时有这般大人物?也就除了面前这个来历不明………!
村长想到什么,身形一震。
似是为了证实她发的猜想般,苏家管事径自走到那女子跟前,冲她躬身笑道,“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不知您这边事情可处理完了?”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苏家管事虽未名言女子的身份,可见他态度恭敬,也不难猜出此人身份非富即贵。
苏成芮点头,“事情倒是处理完了,只是眼下却是惹了些小麻烦。”话音里意有所指。
冬叔了然一笑,看向一旁已然变了脸色的村长淡笑道,“不知我这小友可是因何事得罪了村里的人?”
刚才的一切他自是看在眼里。琇書蛧
又记得那日苏成芮嘱咐过他不想让她在城西的事声张出去,便没有言明她的身份,只是以自己小友称呼。
村长不断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怎么会?都是误会误会!”
“既是误会,老身便不妨碍你们处理正事了。”
那几个闹事的男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见苏成芮就要离开,忍不住急声道,“就这么让她走了?”
“就是!这人来历不明可疑的很,没准周兰的死跟她脱……”
话音在老者扫来凉凉的目光后戛然而止。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村长不满瞪了他一眼,“人都死了,好歹积点口德吧!”
男人们这才神色讪讪退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周兰尸体呸了口唾沫。
村长悠悠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抬走找个地给人埋了吧!”
之前取下尸体的两女人应了声,一前一后抬起担架,众人见了纷纷给让出了一条路。
尸体经过苏成芮身边时,鼻尖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芬芳。
她借着避让的空挡,手中捏着的帕子快速从男子垂落的手心里一扫而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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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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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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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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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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